“那会儿,玄应军的人还不算多。每一个人的名字,我都记得,每一位兄弟,都是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世人只知我平叛成功,定州血流成河。”
“有人夸我战无不胜,有人骂我妄造杀孽,可谁也不关心,当年从定州回来的玄应军,不足半数。”
崔子更抿了抿嘴,过了这么多年,一旦想起来,那一场大战,都还历历在目。
“真正的郑王余党,所谓的叛军在哪里,我想,天下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段怡。”
段怡有些唏嘘,“说起来,咱们还真是有缘分。周天子冒充叛军,来围杀你;而真正叛军冒充周天子,在驿站里杀我。该夸奖他们姓陈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
“喜欢作恶,却又永远不敢承认。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似的,只敢鬼祟过境。”
崔子更目光深邃的看向了段怡。
“嗯,的确是很有缘分。”
他说着,又快速道,“我们一到定州,就落入了圈套。我虽然是庶出的,但因为父亲宠爱,且自身又远比兄长耀眼,之前几次出征,都是顺风顺水,从未有败绩。”
“当时的我,年轻气盛,非常的自负;而且,因为母亲亡故,报仇心切……”
崔子更的语气依旧是十分的平静。
可段怡却是同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从未见过的悲恸。
就像是他手上的那道疤痕一样,看着好似没有了,却永远都不会消失。
她想着,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崔子更的手背。
现在的她,就是当年崔子更。
崔子更收回了思绪,低头看了看搭在他手背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