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怡掀开了薄薄的锦被,下了床榻,走到圆桌跟前,到了两杯茶水,一杯推向了顾从戎的方向,一杯端起一饮而尽。
“祖父喝茶,里头放了川芎,茶叶,还有花椒。我在家中的时候,一年四季都爱喝这个。”
顾从戎没有动。
段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噜了下去。
鸡汤有些咸,她口渴得很。
“表兄性命无忧,可祈郎中未尽之言,当是有什么变故?祖父应该有许多话要问我,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段怡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从戎神色莫名的看了她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
“没有想到,歹竹出好笋。你阿娘那么个胡闹的性子,竟是生出了你这样的女儿。外祖父同你舅父,这些年疏远于你,你可知为何?”
段怡心头一动,顾从戎在考验她。
可为什么要考验她?
“祖父在中央做相公,外祖父在地方做使公。文臣有嘴,武将有枪,成了姻亲,天家夜不能寐。割袍断义尚能苟且,欢喜往来……那是抱着老虎喊救命,自寻死路。”
填房是什么?在妾面前是妻,在原配面前却等同如妾。
顾杏自降身份硬是要嫁入段家,若是两家欢欣鼓舞,那皇帝心中,怕不是要警铃大作了。
顾从戎听得神色复杂,却是话锋一转。
“我想着来日方长,可万万没有想到,有人不想要我们有来日了。”
“这回杀你舅父之人,绝非什么为了钱帛而来的贼匪。”
“明睿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却是失了心智……”
顾从戎说着,声音颤抖了几下,一下子红了眼眶。
段怡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明睿他傻了?
那个拉着她的手,要领她去京都讨说法;大敌当前,还能够冷静地让她活命的顾明睿,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