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伯伯,远洲哥哥,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解除婚约。”
话一出,两人脸色都微微变化。
“可是因为我被冷箭射伤?”
宝忆摇摇头,继续说道:“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
“我有喜欢的人了。”
叶远洲一愣,“什么?”
宝忆便又重复一遍:“我有喜欢的人了。”
叶太医捋着银须,思忖着开口:“是你送辟毒丸的那个人?”
姜宝忆耳朵一红,不觉为自己撒谎而心生愧疚。
“是。”
“他是周家郎君周启?”
姜宝忆脑袋都快抬不起来,还是硬着头皮嗯了声。
叶远洲看了眼叶太医,两人交换了眼神后,叶远洲问:“宝忆妹妹想好了?”
“我想好了。”她没有犹豫,“所以,麻烦叶伯伯对外宣称解除婚约,且从官府拿回印证吧。”
叶太医叹了声,忽然笑道:“姻缘如此,又岂是人力所为?”
遂点头:“我稍后便去官府。”
叶远洲起身道:“周家大郎如今眼盲,若宝忆妹妹需要,我可上门为其诊断。”
叶太医与叶远洲对宝忆而言,已经是如同亲人般的存在,他们受母亲交托一直照顾自己,每每都为了她连带着给姜家人都看诊写方子,在她生病时,便是再名贵的药材,两人都会及时送去。
对他们说谎,姜宝忆面红耳赤,故而没做多久便急着回去姜家。
谁知,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被春晖堂丫鬟叫了过去。
道姜瑶有事找她商量。
今日的姜瑶难得穿了件颜色鲜艳的衣裳,自打舅舅入狱,她就穿的很是素净,面上也不似往常那般堆笑,常常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见她进去,姜瑶上前拉住她的手,屏退左右后,两人坐在玫瑰椅上。
姜瑶神情赧然,两家泛着嫣红:“宝忆,我有件大事跟你商量。”
姜宝忆歪着头,不知所以。
“平阴侯世子同我提亲了。”
“啊?”姜宝忆张圆嘴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姜瑶甩了下帕子,“你小点声。”
末了又高兴说道:“他把祖传玉佩都给我了,我也跟母亲说过,母亲倒是没反对。”
毕竟这个时候肯跟姜家结亲,定然是真的喜欢姜瑶。
若不然也不会把自己送进泥潭里。
姜宝忆又惊又后怕:“大姐姐,你这不是同我商量呀,你这是在通知我呀。”
姜瑶往后一靠:“随你怎么想吧,横竖我定了,如此时节旁人巴不得都跟我划清界限,而他却没有因为父亲被抓而疏远我,反而常常私下见我,他还给我做了好些好玩的小玩意儿知道我喜欢穿红色,每每成衣铺子去新货,他都叫掌柜的给我送到家来,待我是极用心的...”
一桩桩,一件件,姜宝忆越听越吃惊。
她从没想过景世子和大姐姐已经如此熟稔,如此交好了。
她怎么就没发现,景世子一直在偷偷给大姐姐送东西呢。
她有点懊悔,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张着小嘴眼睛瞪得滚圆。
“大姐姐,那大哥哥呢,他怎么办?”
姜瑶忽然停住,不自在的咳了声清清嗓子,屋里霎时安静下来。
小姑娘的眼睛明亮如洗,清澈的不含一丝杂质,姜瑶没来由的心烦,许是因为内疚,又许是旁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反正她下定决心了。
“周启从来就不是我的!”
“我也不是他的,再者说,他都没跟我说过喜欢,我又凭甚为他守节?”
“你既然说我是通知你,那便是通知吧,若你去周家,也烦你替我说一声,我要嫁给景子墨,也省去同他再见面时彼此尴尬。”
“大姐姐,他眼睛会好的!”
“他好不好,跟我没一点干系,宝忆,我扛不住了,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难熬,父亲入狱,家里乱成一团,奴仆也想跑,婚事没着落,周启又瞎了。
关键时候一点忙都帮不上我,景子墨不一样,他家有爵位,日后他也要袭爵的,有了平阴侯的荫蔽,咱们姜家也会没事的。
你要理解我的苦衷,我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姜家。”
“可为了姜家,你不该舍弃大哥哥啊!”姜宝忆急的直跺脚。
姜瑶烦了,爬上床把被子一蒙,“我要睡觉,你回去吧。”
珠帘唰啦落下,隔开她和姜瑶。
此时此刻,姜宝忆很想把梦里的场景跟她原样说一遍,可她又觉得无力,上回同舅母说过,她便找来道士给自己驱邪,这会儿呢,大姐姐不一定会信。
可是该怎么办呢?
姜宝忆又睡不好了。
天不亮就被雷声惊得猝然起身,推开楹窗才发现天阴沉沉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屋檐上,院子里的花左摇右摆,随风倾斜。
她趴在楹窗处,雪白的闪电凌空劈下,叫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