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赵宝钱这本就不似人的模样加上怪异的举动,大有一副即将变异的感觉。
不过好在他没有变异,半分钟后,赵宝钱仿佛适应了似的,缓缓站起身,对夏稚笑了笑,脸上的表情都生动了不少。
“抱歉,我吓到你了吧……但我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夏稚抿着唇,警惕不减,问道:“你……一直想要来到这里,对吗?”
赵宝钱眸光微闪:“对。”他几乎没有犹豫地说道:“像现在这样不人不鬼地活着,都是因为它。”
这个‘它’可以代指很多东西。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回来呢?”
赵宝钱:“因为诅咒。”
“诅咒?”夏稚还是第一次听到和‘诅咒’有关的东西:“你、你被谁诅咒了?”
他刚问出声,前方鲜红的邮筒后面,突然传出一声狗叫。
接着,一道身影慢吞吞地从邮筒后面走出来。
是徐老太。
她恶狠狠地盯着赵宝钱,枯瘦的手攥紧狗绳,大幅度地颤抖着。
“你,终于回来了。”她的声音沙哑难听,神情隐隐透着一丝兴奋。
赵宝钱既然想回来,对公寓里其他存在的住客显然是了解过的,况且像徐老太和曲美这种一早就在公寓里的‘东西’,和赵宝钱都应该算是‘旧相识’。
至于徐老太对他的恨意,赵宝钱也能感受到。
“徐阿姨哟。”赵宝钱声音难听地笑起来:“徐阿姨,你还真是固执……”
“不亲手杀了你,我又怎么为我儿子报仇呢。”徐老太怒吼一声,颤颤巍巍地朝这边走来。
赵宝钱丝毫不慌,甚至都没有躲开,直到徐老太走到他跟前,意外地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赵宝钱才得意地说道:“你儿子做了错事,就该付出代价。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我只不过是自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这个道理,你活了这么大岁数,难道不懂吗,徐阿姨?”
徐老太用力将拐杖砸向地面,一下又一下,发出咚咚咚地闷响,仿佛是战火中的号角,被愤怒与仇恨淹没。
“你想要好好活,却不似人,也不像鬼!”徐老太骂道:“在外面杀了多少人,喝了多少血,才能保住你现在这玻璃一样脆弱的皮囊?”
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赵宝钱的痛点,与徐老太的对峙中一直占据上风的他猛的上前一步,用力将徐老太踹倒在地,眼睛突出,憎恶地瞪着她。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
赵宝钱气喘吁吁,消散被刺激的不轻。
跌倒外地的徐老太笑起来,断断续续的,仿佛命不久矣,可她此时却莫名地开心,抬头看着赵宝钱,颇为自豪地说:“去吧,去吧,我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赵宝钱如临大敌。
他几乎头也不回地往楼梯口跑去,夏稚愣了一下,没有立刻跟上,而是神色复杂地捡起被赵宝钱踹开的拐棍,放到徐老太身边,又准备扶她起来。
突然,徐老太一把抓住了夏稚的手,用尽力气去握。
“小伙子。”徐老太那双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我这辈子做了许多错事,谁都能来找我索命。唯有一点,那就是我儿子,谁害我儿子,我死都不会放过他……”顿了顿,她突然把另一只手上从未放下的狗绳塞到了夏稚的手中,“带着它,去吧,去看看真相。”
夏稚怔愣低头,与年迈的老狗对视。
“您……”
“不用管我了。”徐老太松开手,挥了挥,忽的,又似想起什么,说:“别怪他,他也是可怜人,只是可惜了那个丫头,能走的话,就把他带走吧……”
夏稚起初还没能理解这个‘他’和‘那个丫头’指的是谁,直到他抱着老狗元宝快步跑上楼,在三楼和四楼的楼梯之间,看见了那个名叫曲美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