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点头。
“那你还跪着作甚快起来!”
夏柏阳喜得胡子都抖了起来连忙把人扶起来,又捋了捋须困惑问:“我方才看钦差大人那模样分明是要治罪于你,怎么突然又……”
甘宁没有回答仍有些愣神望着窗外即使再姗姗来迟青州的春日也临近了枯木之上竟有一点绿芽冒出。
“那便彻底改变这个朝廷。”
少年钦差的话,仍如雷鸣一般回荡在脑海。
甘宁迟滞收回视线道:“下官正好有事和大人说。”
“世子,赵元从西京来了消息。”
城外驻军大帐,李崖从外进来,将一封信送到谢琅面前。
谢琅迅速拆开看了看。李崖见他面色凝重,忙问:“可是西京有了变故?”
谢琅手指压着信纸,道:“狄人撤退时焚毁了所有粮仓,眼下西京四城存粮最多只能支撑三日,必须设法再弄一批粮食。”
“这些狄人,着实可恶,焚毁粮仓也就罢了,竟连已经长出幼苗的良田也尽数烧毁,是铁了心一粒粮食也不给世子留。”
李崖捏拳。
“朝廷已经断了青州的粮草,青州府自身难保,肯定不会借粮给世子的。短时间内,世子再从哪里弄粮食去。”
“只要想弄,总有法子。”谢琅沉吟片刻,问:“上回让你查的青州匪寨分布,可查清楚了?”
李崖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牛皮纸递过去。
“查清楚了,都在地图上圈了出来,也请孟主事他们核对过了。只是经历过虎牢山之事,这些匪寨都加强了防守,白日里也紧闭山门,轻易不下山,世子想要如上一次一般从内部攻破,只怕不易。”
谢琅轻蔑一笑。
“你相信,豺狼会不吃肉,改为吃草么?”
“他们不下山,无非是觉得无利可图,抑或说,抛出的鱼饵太小,不值当他们冒险抢夺。”
在军事作战方面,谢琅素来雷厉风行,盯着那卷羊皮纸计较完毕,便吩咐李崖:“让一营、二营所有当值将领都过来,就说我有要事吩咐。”
李崖应是,踟蹰片刻,又道:“三日前属下又放了只信鹰试了试,通往北境的路仍处于封锁状态。”
谢琅没有多少意外。
默了默,道:“眼下形势,朝廷自然要防着我与北境联系,咱们剩下的信鹰不多了,日后与狄人作战还有大用途,从今日起,不要再往北送信了。”
“是,属下只是怕王爷和大公子会担心世子,甚至是……误会世子。”
更深一层的话,李崖没敢说。
谢琅看他一眼,眉间并无沮丧色,反而是如利剑出鞘般的锋芒:“我走到今日这一步,便是做了最坏打算,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记住,我们的未来在西京,以后,不要总想着北郡了。”
李崖重重点头:“属下明白。能跟着世子建功立业,比留在上京城里看那熊晖的脸色不知痛快多少。上京看着繁华,但世家一手遮天,皇帝表面宽和,实则多疑狠辣,根本不是建功立业之地。属下是个孤儿,命都是世子给的,这辈子跟定世子了,世子在哪儿,属下便跟去哪儿,属下只是担心世子的身体。上回上虎牢山,世子伤了臂,没养几日,就又攻打落雁关和西京四城,身上不知落下多少大伤小伤。大战本就耗损体力和精力,若回回都要以身犯险去那些悍匪口中抢夺粮食,世子身体如何受得住。”
谢琅重新展开那副巨大的西京地图,铺到案上,头也不抬:“都是一些皮肉伤而已,你如今怎么也学得雍临一般婆婆妈妈的,别废话,传令去。”
李崖不敢再多言,应是,领命退下。
出了帐门,就见帐外空地上立着一道素色身影,清秀若玉,风姿胜雪,素色广袖随风摆动,显然已经站了有一会儿。
李崖一愣,接着大喜,正要开口行礼,卫瑾瑜示意他不必出声,自己掀帐走了进去。
明棠照旧留在帐外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