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默了默,道:“这烧尾宴看似是恩赐,对卫悯而言,反而是最大的羞辱。”
“也是,以卫氏以前的尊荣与地位,哪里轮得到旁人赏他们东西。陛下这一招倒是高明,既立了君威,又让卫悯无话可说。不过这卫悯也非常人,听说今日卫氏门前门可罗雀,除了刑部尚书龚珍,竟是一个前去拜年送礼的官员都没有,卫悯非但没有气倒,还直接命人打开卫氏大门,将门楣重新漆刷一新。”
谢琅问:“让你备的礼可备好了?”
李崖点头。
“世子放心,都备好了。”
谢琅:“去韩府。”
和裴府门前的车水马龙不同,作为而今最炙手可热的次辅府邸之一,韩府大门紧闭,竟出人意料的清净,偶尔有携礼登门的官员,也被管事劝回。
李崖道:“听说韩阁老谢绝了一切官员拜访,并让管事分发了许多自己亲自种的果蔬给所有登门的官员。”
谢琅让李崖去敲门。
管事从内出来,听闻是定渊王世子来访,直接迎了出来,请谢琅进去。
谢琅问:“不需先通禀阁老一声么?”
“不必。”
管事道:“阁老吩咐过,只要是定渊王府的人过来,直接请进府中便可,不需要特意通报。”
管事直接引着谢琅到韩莳芳日常办公的书房。
韩莳芳正在作画,谢琅行过礼,将礼品奉上,道:“末将冒昧打扰,望阁老勿怪。”
韩莳芳搁下笔笑道:“唯慎,不必客气,坐吧。”
“是。”谢琅在一侧圈椅里展袍坐下。
抬目扫见刚被韩莳芳搁在书案上的那支笔,却是一支崭新的青玉笔,搭配着同色的青玉砚台。并非紫毫与黄玉。
韩莳芳徐徐开口:“你父亲明日就要离京,你该多陪陪他,怎么还特意往本辅这里跑一趟?”
谢琅收回视线一笑:“礼节不可废,今日新岁,末将身为晚辈,理应登门向阁老贺新春之喜。若不然,家父亦饶不过末将。”
韩莳芳颔首。
“你的心意,本辅明白。”
“你放心,北境的战事,无论陛下还是本辅,都会鼎力支持。只是朝廷话语大权尚掌控在世家之手,陛下尚未能完全统御朝纲,许多事也只能在能力范围内尽力而为。”
“陛下与阁老的难处,家父亦明白。家父所愿,唯驱除敌虏,忠君报国而已。”
说到此,谢琅起身,拱手行礼。
“末将今日过来,一是向阁老贺喜,二则是希望,阁老能给末将一个忠君报国的机会。”
韩莳芳似有意外:“唯慎,你这话是何意?”
谢琅道:“父亲与兄长皆在前线为国奋战,末将岂可独自一人留在上京享福。末将虽去不得前线,却能在后方,为陛下铲除障碍奸佞。以后,阁老但有需要末将出手的地方,直接吩咐一声便是。”
韩莳芳打量着谢琅,负袖自案后站起,慢慢点头。
“你能有此心,是大渊之福,陛下之福。”
“你放心,本辅会把你的心意转达给陛下。”
谢琅抬目:“谢阁老成全。”
从韩府出来,谢琅没再骑马,选择步行,一边走一边吩咐李崖记,往前走了一段路,迎面驶来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