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的焦灼是实打实的。
准确说,自打大朝会之后,雍王一颗心就仿佛被丢到了油锅里煎。
大朝会上,天盛帝虽然金口玉言说要立他为储君,可大朝会之后,皇帝并未下达正式的圣旨确认这件事,礼部对于册封礼一事也是绝口不提。
雍王镇日处于惶恐之中。
今日早朝,萧楚珏主动请命那一刻,雍王的惶恐达到了巅峰。
如今卫氏败落,裴氏势大,失去了卫氏这个靠山,他又变成了一个生母卑微血脉卑贱的庶出皇子,而有裴氏做靠山的赵王萧楚珏势必会乘风而起、全力争夺太子位。
他与萧楚珏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一旦萧楚珏上位,哪里还有他的活路!他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下朝之后,雍王立刻派心腹给他并不十分愿意求助的人卫瑾瑜送了信。
因眼下除了卫瑾瑜这个亲自毁了他的“罪魁祸首”,他竟再无其他人可以倚仗信任。
“那个梁音,油盐不进,倔驴一头,就是父皇的一条狗,任本王如何示好,都不肯吐露一字内情,父皇近来待本王也是冷冷淡淡,私下里连见都不愿见本王。瑾瑜,你一向聪明,帮帮本王好不好,只要你能帮我保住太子位,待本王登基,这大渊的江山,本王分你一半!”
雍王情真意切道。
卫瑾瑜淡淡一笑。
“殿下不必惊慌,其实此事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雍王:“可萧楚珏这回显然是要借谢唯慎的势,谢唯慎这个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姚良玉的庄子,旁人破不了,此人可不好说。听说连北梁那个李淳阳的神鬼阵法都难不住他。要阻止萧楚珏抢功,谈何容易?”
卫瑾瑜转了下酒盏。
眉目在灯影下流露出些许侬丽颜色。
“也不难。”
“明日,殿下也领着自己的兵马到清鹤山庄拿人便是。”
雍王一愣。
“父皇已经派了谢唯慎和赵王过去缉拿姚良玉,本王无名无份,直接带人过去是不是不大合适?再说,本王那点散兵,如何抢得过谢唯慎?”
卫瑾瑜一笑:“他们是去捉拿姚良玉,殿下又不是,怕什么。”
雍王越发糊涂。
“本王不拿姚良玉,那去拿谁?”
“这就要殿下自己想了。自古说话办事,都讲究一个师出有名,可这名头,归根到底都是人造出来的,陛下既没有给殿下这个名份,殿下自己造一个便是。我听说姚良玉痴迷长生之术,在山庄里聚集了一群道士,助他炼制长生之药,甚至以童男童女之血为引。近来京郊发生了好几起婴儿丢失案,殿下若能缉拿妖道,寻回失踪婴儿,那些丢失婴孩的百姓势必会对殿下感恩戴德。殿下既可借势立功,又可给自己营造美名,岂不两全其美?”
这显然是一笔十分诱人且划算的买卖,雍王紧拧的眉峰缓缓舒展。
“好主意啊瑾瑜。”
“可赵王那头呢,难道真就让他白捡一个捉拿姚良玉的功劳?”
卫瑾瑜再度抬袖给自己斟了盏酒,道:“那就要看赵王的运气了。姚良玉是先帝元丰年间的兵部尚书,肚子里藏着不少秘密,不光姚氏的秘密,还有其他世家的秘密,背地里想杀他的人不知几何。押送一事事关重大,中间若是出了差池,譬如路线泄露、囚车不够牢靠,让人犯跑了或死了,负责押送之人,便是吃不了兜着走。”
雍王目光急转,半晌,拊掌喜道:“妙,实在是妙!”
“瑾瑜,你实在是本王的福星。只是如此一来,不仅赵王,那谢唯慎恐怕也在责难逃,你当真对此人没有一点情谊了么?”
卫瑾瑜面无表情饮了一口酒。
“殿下与我相交这么久,还不了解我么。”
“我这个人,素来只认利益,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