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那日隔着包厢门,他明明瞧见,这位谢氏世子很耐心温柔地给人挑鱼刺来着。

宴饮结束又是深夜。

一行人在楼门口作别,各回各家,谢琅脚步虚浮,似不胜酒力,他饮了一整夜的酒,不似其他纨绔,把主要精力花费在其他地方,如此情状,倒也合情合理。

“世子当心台阶。”

一只素白的手从旁侧伸来,欲要搀扶,被那双寒星的目冷冷一射,顿时吓得缩了回去。

青莲倒也不慌,识趣恢复恭敬姿态,垂目笑道:“那日与世子一道在南厢吃席的小郎君这回怎么没陪着世子?那小郎君,倒很是招人喜欢呢。”

谢琅听出他话中有话,停了步,目光幽压下去:“什么意思?你认识他?”

青莲被他气势所摄,连抬头与他直视都不敢,只垂眸恭顺笑道:“世子言重,世子身边的小贵人,奴家如何识得。但奴家打小眼力好,只要是见过一面的人,一般都能记得。”

“奴家记得,之前这位小郎君,也曾来楼里赴过一次宴,那日……恰好宫中那位大刘喜贵也来楼中赴宴。”

“那位刘贵素来好那口,不知怎么瞧见了这位小郎君,还特意让我们老板去打听。那位刘贵权大势大,举凡被他相中的,没一个能逃得了……”

说到此,青莲又恍然意识到什么,作惶恐状,面色发白道:“奴家失言了。”

对面骤然一声冷笑。

青莲不解抬头。

就见那张俊美摄人的冷面上,满是凌厉不屑。“根儿都没有的东西,连大街上的狗都不如。”

“刘喜贵都做了鬼了,何时还能吃宴。你说的这时间,该不会是他遇刺那夜吧?”

青莲咽了口口水,似惊惧到极致,点头说是。

正思量着,那喜怒不辨的声音再度响起。

“北镇抚的调查记录我看过,若我没记错,罪宦遇害那夜,你就在他包厢里伺候吧。罪宦有没有祸害旁人,我是不知,但罪宦每回到二十四楼吃宴,必要点你,与罪宦扯上关系的下场是什么,知道么?”

青莲思绪急转,想,对方如今是殿前司指挥使,知道些许内幕也不是不可能,终于悚然变色,足下一软,跌落在地。那人便无情的寒剑般矗立在一侧,任由他在冰冷地面上伏着。

“妄议罪宦,是杀头重罪。”

“今日这些话,你最好烂在肚子里。”

“否则,无人能保得了你。”

突然漫起的暴烈杀意,几乎将青莲压得窒息,等再抬起头,阶上空空荡荡,早没了那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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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可要喝点醒酒汤?”

雍临骑马随侍一侧,隔着轿帘问了嘴。

虽然大部分时间主子所谓的酩酊大醉都是装出来的,可今夜喝的时间格外长,他有些拿捏不准。

“不用。”

谢琅闭着眼,面无表情回了两字,那股寒意,方后知后觉从脚底窜到肺腑里。

他自然不会相信,刘喜贵有胆量去招惹一个卫氏嫡孙。

可他脑中再次不受控制浮起了刘喜贵遇害时,胯.下的异常和心口那道致命伤。刘喜贵心口伤是匕伤,那人也不止一次拿匕首威胁过他,甚至还把他手臂割伤过,摸匕首的动作很熟练,出手也快准狠……可见胆子很大,是不怕见血的。

正常情况下,一个病秧子的确不可能一刀将刘喜贵毙命,可如果是特殊情况呢,譬如那阉竖正意乱情迷,毫无戒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