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族庶子,竟悄无声息地进了北镇抚,他到底是低估了他这位夫人的手段。
那样柔柔弱弱惯会装可怜的一副面孔啊。
顾、李二女官照旧让人备好了浴汤,谢琅脱掉衣服,迅速沐浴了下,回到寝室,望着空荡荡的床帐,头回觉得有些不适应。
那样一条深不可测的毒蛇,不躺在他枕边,难道不是好事么。
他应当高兴才是。
这么大一张床,他自己睡,还舒服呢。
谢琅踢掉靴子,自在外侧躺下,动作间,不意扯着肩上牙印,又一阵疼。
少了一个人,连枕席都是冰冰凉凉,没有一丝温度,谢琅于黑暗中望着帐顶,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古怪念头。
莫非是因为他昨夜把人欺负哭了,今日才故意使性子不回来睡觉?
呵。
他平白被咬了两口,血淋淋两排牙印还在肩上臂上印着,都没说什么呢。
果然是世家大族娇养出的臭毛病。
谢琅晃晃脑袋,摒弃杂念,让自己专注入睡。呼吸间,不意又捕捉到一缕幽芳,他顿了下,才明白,是那人留在枕头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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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经筵日,天盛帝仪驾于辰时准时抵达国子监。
这位皇帝身体虽羸弱,但继位以后,十分勤勉好学,宫中文华殿每隔半月,便要举行一次经筵,风雨无阻,供陛下聆听。
天盛帝已经很多年没到国子监听过经筵,仪仗自然浩大,除了凤阁三位座主,司礼监掌印大监黄纯,两名已经成年的皇子雍王、赵王亦在随行之列。
后面还跟着浩浩荡荡一群文官。
监正率领两名副监正和所有监中职事、学子跪地恭迎圣驾。
天盛帝一身明黄龙衮,看起来心情不错,与众人寒暄了两句,命起,便直入经筵堂。
距离经筵开始还有半个时辰,学生们都在外恭候。
“你便是今年以第一名成绩考入学监的宁州解元苏文卿?”
大皇子,雍王萧楚桓落后两步,来到了站在第一排的苏文卿面前。
苏文卿垂目,恭谨应:“正是学生。”
萧楚桓直接从腰间摘下一块玉佩,放到苏文卿掌中:“好好表现,本王等你会试好消息。”
萧楚桓生母早亡,自幼养在继后卫皇后跟前,背靠卫氏,十分勤奋上进,从封号“雍”字就能看出皇帝对这个儿子的偏爱,抑或说,对卫氏的倚重。
卫皇后多年无所出,朝野上下都明白,太子之位,多半要落到这位雍王头上。
雍王这两年也在大肆培养自己的势力,拉拢各路朝臣,为将来入主东宫做准备。
苏文卿是本届状元热门人选,雍王此刻赠苏文卿玉佩,是何用意,不言而喻。
这立刻引来赵王萧楚珏的不满。
萧楚珏是贵妃裴氏所出,正儿八经流着世家大族血脉的皇子,在萧楚珏眼里,萧楚桓这个皇后养子和玉器店里裹着一层华美包装的赝品差不多,身体里流的是卑贱的宫婢血,根本没资格跟他相提并论。
萧楚珏也在为争太子位培植自己的势力。
见状讥讽道:“大哥也太猴急了些,正经朝臣也就算了,怎么连个八字没一撇的学生也要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