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群纨绔子弟平日游走好闲,不学无术,但最讲究一个兄弟义气,这等时候,自然当仁不让地要来给好兄弟撑场子助威。

裘英和雍临紧随在谢琅身后。

裘英已熬了三宿没睡,两只眼睛恨不得长在谢琅背上,生怕这位祖宗临时作妖,半路逃跑。好在谢琅老老实实换上喜服,掐着时辰带领迎亲队伍过来了,目前为止还没有作妖迹象。很好,很欣慰。但裘英仍不敢放松丝毫警惕,毕竟这位祖宗自幼在军中摸爬滚打,深谙兵不厌诈之道,此次来上京路上,他就险些着了道。

万幸痛苦日子终于快要结束。

只待今夜婚仪结束,他就可以安心睡个好觉,回北郡同侯爷交差了。

“诶,我说张大人,吉时已到,怎么这公主府的大门还紧闭着?”

一名纨绔不满嚷嚷。

礼部张大人不紧不慢来到谢琅马前,打了个揖,道:“请谢世子下马,跪迎新人吧。”

此言一出,众纨绔哗然变色。

“跪迎?!”

“这是哪来的规矩!”

“张大人,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马上坐的是谁!”

裘英闻言,也轻轻皱眉。

婚嫁之中,似这等跪迎之礼,一般只出现在公主出嫁,或双方家世门第悬殊极大的情况下,卫氏虽然势大,为上京诸世家之首,可谢氏也远没到需要跪迎卫氏的地步。

礼部此举,显然是得了授意,刻意羞辱谢氏。

谢琅懒洋洋握着马缰,对此倒是丝毫不意外。

因上一世,也是有这么一出的。

这不过上一世,是到了公主府的寝阁前,才让他跪的。

以致后来流言纷纷,都说他不是娶妻,而是入赘到了卫氏,当赘婿,更有好事者,声称谢氏这个寒门新贵也毫无寒门骨气,跪舔卫氏。

眼下这意思,倒是让他直接在公主府大门前,当着满城百姓的面跪了。

如此,不肖明日,半个时辰之内,谢氏世子给卫氏当赘婿的传言便会传遍整个上京。

卫氏这副嘴脸啊,啧。

因为礼部提出的无礼要求,整个迎亲队伍都陷入了沉默,包括此次跟随谢琅进京的定渊王府亲兵。

他们都是在战场上以一当百的高手,性情豪迈,快意恩仇,便是面对以凶悍闻名的北梁骑兵,也未曾后退过一步,看到世子受辱,岂能坐视,手不由轻按在腰侧刀柄上,以死亡目光凝视着那位张大人。

张大人如有所感,两股本能战栗了下,然而另一头的卫氏更不好得罪,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呵下腰:“请世子下马,跪、跪迎新人吧。”

张大人最后突然哆嗦了下,是因为上方轻轻掠来的两道视线。

明明是佻达的玩世不恭眼神,却无端让人联想到能吃人的恶狼。

等他再细看,那身穿大红喜袍,眉峰张扬入鬓的少年郎,却是一副笑眯眯表情。仿佛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谢琅牵了牵嘴角,手撩动衣摆,正待下马,公主府内,却猝不及防响起一道清润声音:“不必了。”

紧闭的大门也在这时打开。

年轻公子着红色绣金线喜服,长身玉立,出现在门后,宽大袖袍随暮夜的凉风轻轻摆动。只是站着不动,便自有一股百年世家才能浸润出的优雅风仪。

谢琅手收回,眼睛不由轻轻一眯,盯在卫瑾瑜身上。

活了两世,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瞧这个传闻中的卫氏嫡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