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淩洲盯着那茶盏,目中恢複冷厉颜色:“你瞧见了,他如今是打定主意要做乱臣贼子,本辅便是再不忍心,也不能心慈手软了。”

“可是阁老——”

顾淩洲闭目擡手。

“这几日让雨卫好生盯着他一举一动,但凡发现异常,立刻报与本辅知晓。”

顾忠被这话中的果决与无情所摄,只能应是。

“听说了麽,昨日又有几个书生被抓了起来。”

茶棚下,几个閑汉聚在一起閑聊。

“怎麽又抓书生?”

立刻有人问。

说话人压低声音:“你们还不知道麽,那定渊王世子占据西京之后,往全国各地都发了招贤榜,招揽人才,凡去投奔的学子,不论家世背景,只要有真才实学,都能得到重用,若是能提出对重建西京有价值的对策和建议,还能得到丰厚的赏金。眼下不少书生宁愿冒着杀头危险,也要往西京跑,希望能大展宏图,施展抱负,这几个书生,听说也是準备潜逃出城,投奔逆贼的。”

“真是要乱了,乱了,先是死了那麽多商户,这又来这麽多书生上赶着送死,听说京郊还有丢孩子的,这天下莫不是要大乱了。”

“嗐,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快喝茶,喝茶!”

卫瑾瑜坐在最角落的棚子下,听完全程,嘴角轻一扬,从袖中摸出块碎银放到案角,起身离开了。

明棠从暗处出来,紧跟上去。

道:“公子今日难得心情不错。”

“是啊。”

卫瑾瑜一点都不否认这个事实。

“因为他做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我可以放心了。”

明棠喉头却无端涌起一股酸涩。

“公子当真甘心麽?”

“为何不甘心?”

卫瑾瑜唇角仍含着笑意,擡头望向流云翻卷的天际。

道:“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我能活到今日,不过凭一口气而已。能走到这一步,我很满意,也十分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