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姜汤,又喝过药,卫瑾瑜就再度睡了过去。

许是身体真的太过疲乏虚弱,卫瑾瑜竟罕见做了关于幼时的噩梦。

幼时,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母亲进了宫门,便再也没有出来的梦。

入宫前,母亲亲手煮了他最爱吃的阳春面,并答应他,等回来后,要陪他继续临摹那只摹了一半的王右军帖。

他彻夜未眠,执拗地坐在书房里等着,一直等到次日暴雨歇止,天光亮起,都没有等到母亲回来。

一直到父亲死于登闻鼓下的三日后,宫中方传出母亲哀痛而绝的消息。

他内心一片麻木,甚至连泪都流不出来。

因他知道,兴许在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母亲就已经离开了他。

他是罪臣之子。

因为不能为罪臣流泪,所以也不能为母亲流泪。

然而在无人管束的梦里,卫瑾瑜流出了那滴泪。

谢琅坐在床边守着,看到少年郎眼角突然流出的水泽,愣了下,擡袖,轻轻将那滴泪拭去了。

谢琅紧接着察觉到,卫瑾瑜身体在轻轻颤抖,牙关也紧咬着,仿佛在经历什麽极可怕的事。

难道还是冷麽。

谢琅想了想,解下衣袍,脱了靴子,也钻进被子里,把人紧紧抱进了怀里。

那身体颤抖的幅度,果然小了很多。

紧接着,一双还发着烫的臂,也紧紧环住了他的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量,要拼命将他抓住。

“好了。”

“不怕了。”

他轻声哄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