赈灾

冯慨之陷入了长久的深思中。

人生几十年,冯慨之从来没深思过这种费解的问题。他一向都是跟着张丞相,从不论对错。

所以,究竟是对是错呢?

张崇兴一直给他使眼色,想要让他再求求情。这满屋子里面,唯一有可能给他求情的就是冯慨之了。可到最后他也只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白忙活了一场。

冯慨之没空搭理他。

张崇兴不管怎么折腾,人还是被拿住了。

这个江宁县知县的位置暂时空了下来,不过也不碍事儿,不管王从武还是韩仲文,甚至连冯慨之都能暂顶一下知县的职。

人抓起来了,县衙也被萧瑾掌控起来,准确的来,说是被王从武带过来的士兵给掌控了起来。纵然这县衙里头还有张崇兴的旧部,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的反抗委实有点可笑了。

连张崇兴都没有反抗的余地,更何况是他们呢?况且,萧瑾还十分有心机地放出话,说江宁县知县本来就是能者居之,谁若这些日子表现得好了,没准这知县的位置就到手了。

招数不再新,管用就行。萧瑾这一拱火,便彻底将这些人跟张崇兴摆在了对立面。知县这样大的诱惑,试问谁不想要?

如此一番下来,所有人都消停了,这不禁让冯慨之细思极恐,因为他发现自己越发看不透萧瑾了。

不过这个张崇兴虽然抓住了,罪名却还没有定。萧瑾还想着把事情查得更清楚一点,证据确凿的话,京城的那一位就无话可说了。

事儿都办的挺好,一切遂了萧瑾的心意,只是很快韩仲文便发现——冯慨之有些不对劲起来。

韩仲文虽然也觉得冯慨之办事儿糊涂,但是人并不坏,起码并没有害过他,所以私底下两个人关系也还不错,能说得上几句话。见他魂不守舍的,韩仲文便关心了一句:“你这一晚上究竟是怎么了?神色恍惚的。”

冯慨之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小皇帝给问住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一切出乎他的意料。在冯慨之这儿,萧瑾一直以来都会冠上亡国之君的名头,所以他不管做什么,冯慨之都会觉得他在胡作非为。但是出宫之后,尤其是经过这几天的近距离观察,冯慨之突然发现,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就好比今天这个事,这个小皇帝还是有点想法的,亦很能扰乱人心,他自己就被那句“从来如此,就一定是对的”给扰得心神不宁。

因为从前他一直觉得是对的,从来都是如此,旁人也是那么做的,为什么他不可以?

但是今日来到江宁县的时候,他确实被触动了心弦。以至于今儿被反问的时候,冯慨之竟然开始反思起来,从前的是不是想错了。从来如此也好,顺势而为也罢,真的是对的吗?

冯慨之想不通,也说不出。他坐了下来,同韩仲文推心置腹地问了一句:“你觉得……咱们这个新皇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话问的。韩仲文仔细的看了一眼四周,确定身边没有别的人才放心地说:“从前且不论,就以如今来看,多半是故意藏拙了,不可小觑。”

“是吧!”冯慨之拍了一把大腿,神色激动。

终于找到了知音,他也是这么以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