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在给白子慕雕刻了一个并不被认可的大熊猫之后,门上挂了锁,一连好几天都没给他们开门。
白子慕人小,基本不走大门,从墙洞里穿梭自如,被困住的只有雷东川一个。
雷东川站在铁门外面,问白子慕:“爷爷还生气呢?”
白子慕道:“好像不生气,又开始砸石头了。”
雷东川道:“那你问问,我现在能翻墙进去了吗?”
白子慕点点头,又跑回去问了,没一会就瞧见小孩颠颠儿跑回来,开心道:“哥哥,可以进啦!”
“爷爷怎么说的?”
“他说‘进来试试’”
“……”
雷东川放心不下弟弟,还是冒险试了试,翻墙进去了。
院子里的老头还在砸石头,听见声响抬头看他一眼,哼了一声,倒也没真赶他出去。
雷东川跟白子慕来的时候就商量过了,他们认为是爷爷的石头没雕刻好,心情才不好,想尽可能哄一下老头。两个小朋友也没有别的能力,雷东川就从墙角拿了竹扫把帮老头打扫后院,白子慕跟着一起去,他这次来的时候还背了小水壶,兜里装了一个小纸包。
小纸包里是他跟雷妈妈要来的鸡冠花种子。
他上次和哥哥们去动物园的时候,花坛里种的就是特别漂亮的鸡冠花,红艳艳的一个个开得又大又漂亮。家属大院因为家家户户都有个小院子,所以每一家都会种一点花草,有精力的还会移植一棵小树种下,像是雷东川家里种的是石榴,白子慕家也有一棵小杏树,花草也栽了好些。
老头这里是旧宅,也是大院里出了名的“凶宅”,门庭凋蔽,小院荒芜,院子里只有一点野草稀稀落落长着。
雷东川捡了地上的碎砖,沿着墙边隔开,拼成了一个长条形的小花坛。
白子慕就从小纸包里拿出鸡冠花的种子,撒在泥土里,还用自己的小水壶浇了水。
老头在前面庭院里砸石头,也静不下心去,时不时停下听听后面的动静。
听着后面院子太安静了,又忍不住犯嘀咕,那后面是他库房,乱七八糟堆了不少东西,他有点担心那俩小的玩儿起来碰到磕伤自己,正准备站起来过去看看的时候,就听到有哒哒的脚步声跑过来。
老头立刻坐回板凳上去了,一本正经拿了凿子,吭哧吭哧地在那砸石头。
白子慕跑过来找他,拽着老头胳膊往后走:“爷爷,有只猪,有只大猪——!!”
老头愣了下,跟他起来:“什么猪?”他后头院子里就放了些碎料,没有活物啊。
白子慕仰头看他,要带他过去看,老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小卷毛慌成这个样子,安抚道:“不怕啊,没事,可能是附近后勤农场里跑过来的,你等爷爷一下,我拿根绳子,拴上送回去就没事了。”
老头在防雨布底下翻了翻,之前给他送石料过来的人卸货,还留了一捆粗麻绳在这里,他拿起来拽了拽,觉得还挺结实,就拎着绳子跟小孩去了后院。
白子慕两只小手抱着爷爷胳膊,一边走一边往前看,给他带路。
雷东川举着竹扫把,正在门口比划。
老头怕他受伤,拎着绳子喊道:“哎,雷家那小子,别过去了,小心猪冲出来撞着你!”
雷东川茫然回头:“啊?”
老头大步走过去,哼道:“闪开点,我来捆它——”
他到了门口,绳子卷在手腕上,架势都摆好了也没瞧见库房里的猪,里头空空荡荡的,除了之前放进去的石头料子,什么都没有。
老头挑眉:“猪呢?不是说有只猪吗?”
雷东川愣愣地用竹扫把往上举了举,“爷爷,这里,是蜘蛛。”
“我知道是只猪……是蜘蛛啊?!”
老头人都傻了,抬头瞧见那只灰白色的蜘蛛,确实挺大的,赶上小孩巴掌大小,他把绳子搁一边,接过雷东川手里的竹扫把道:“是只旯犽,吃虫的,别伤了它,挑下来放走就行了。”
老头把蜘蛛放了,又去扫门上的蜘蛛网,弄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把扫把塞雷东川手里硬邦邦道:“谁让你们在这搞卫生了啊,我这里常年闲着,压根就不过来,多管闲事!”
雷东川挠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子慕可怜巴巴站在那,还在探头张望,“爷爷——”
老头招手:“爷爷把那个蜘蛛弄走啦,没事了。”
白子慕这才跑过来,小卷毛一晃一晃的,刚才吓得不轻,卷毛都炸起来。
老头这两天就是因为雕刻手艺的事儿面子上过不去,发现小孩早就忘了,心结已经去了大半,尤其是刚才成功解决了“大蛛”问题,小朋友仰头看他的时候满眼崇拜,老头心里美得很,那点脾气早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