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坠入爱河仅几分钟的可怜男孩儿在连喝六杯鸡尾酒后,凑成了一个吉利数字,终于晕晕乎乎的趴在了桌上。
文琦在一旁意味深长的鼓掌,“祈无病,你还真是个卖酒天才啊。”
祈无病瞥了她一眼,“你觉得我是在卖酒?”他懒懒一笑,“你错了,我是在给迷路的人类点灯。”
他端起空杯子,对着它深情款款,“燃起这盏,回家的灯。”
文艺的屁话放完,他拿出柜台里的小本本开始记,“六杯自创现调鸡尾加威士忌,总共三千六,不还价。”
他放下笔,看了看表,“我先走了,给他喝点儿醒酒的,把酒钱给了再晕,失恋的时候花钱最痛快,肥的,宰他。”
文琦了然的点头,一副毫不心慈手软的态度,“明白。你以后闲了就来啊,等你solo。”
祈无病跟她潇洒道别,“荣幸之至。”
几步后推开酒吧门儿,他就看见了闻观的车,不知道在这儿等了多久,车前挡风玻璃上的雨刷不停的上下滑动着。
明明没有雨。
闲得慌吗。
祈无病一脸的黑人问号。
他刚拉开车门坐进去,差点儿没立地呛死,“你咳”
闻观竟然在抽烟,车里的烟味浓郁的像是着了火,祈无病头一回觉得二手烟这么可怕。
车窗立刻就开了。
清新净化的风也放了进来。
闻观捏断手里的烟扔进了车内的烟灰槽,里面已经扔了七八个烟头儿。
空气中的烟雾消失后。
祈无病看了看那些烟头,轻声说,“你的烟熏到我了。”
闻观正要道歉,就听他接了一句。
“不过没关系。”
祈无病说,“抽烟是因为心情压抑沉闷,而给自己找的一个并不怎么有用的排解方式,不过,”他顿了顿,“也有一点用处。”
闻观拿湿纸巾擦着手,“什么用处?”
祈无病一脸认真,“慢性自杀,缩短寿命,每天吸十包,你就离死不远了,这难道不是用处吗?”
闻观笑出了声,这次不是讽刺,也不是冷笑,是真真切切的笑。
他眉毛上挑,嘴角轻勾,浅色的瞳孔里闪烁着温润的光芒,很好看。
祈无病一脸欣赏,专注的看他。
暖光下的闻医生在自己眼里又像是上了一层滤镜,脸上连毛孔都没有,五官完美毫无瑕疵。
尤其那双眼睛,竟然那么明亮惑人。
祈无病放纵自己在心里夸了闻医生许久,因为他很清楚,现在的闻观没有开口说话,是一个安静的美人,最适合欣赏。
一旦到了家,张了嘴,出了声。
就完了。
不会有什么好话的。
只可惜,这段美好的静谧还没到家就没了。
“八月十号,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站在走廊连抽了五根儿。后来回来,嘴里塞了颗糖掩盖烟味儿,怎么,不敢让我知道你抽烟?”
闻观语气平静,“如果照你所说,你重生前也有一个闻观是你的心理医生,那你就是习惯性在他面前做出的伪装,为什么会这么怕他?”
祈无病的手指抖了抖,“谁说我怕他了?”
闻观“嗯”了一声,“好,你不怕他。”
祈无病:“你太敷衍了。”
车厢里的空气一时间有些凝滞。
“我以前,养了一条狗,后来死掉了,我情绪有点崩溃,彻夜睡不着,用药都没用,只能抽烟打发时间,但那会儿身体不大行,抽烟的损伤很严重,闻医生就,帮我戒了。”
闻观轻声问,“那为什么又抽了?”
祈无病困倦的眯了眯眼,“因为他不在啊,大好时机,总要放松放松。”
他看向窗外,霓虹闪烁,是热闹的都市夜景。
人来人往,有打扮怪异的街头艺术家,也有朝九晚五的社畜。
在dj旧摇滚的背景乐和彩色光线下。
他们脸上洋溢着的都是疲惫后发泄般的笑意。
这个世界真简单。
夜晚放纵,白天回归循规蹈矩。
变态和正常人和平相处,披着同样的皮,说着相似的话。
怪诞又意外的和谐。
只是这一切都和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