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就像第一次见到的一样,没有变,屋子里放满了镜子,天花板都是能照出人影的镜面。
霍乱还是背对着他,站在一面镜子前,听到声音,他扭过头,脸上的小丑妆容更加夸张了,嘴角的笑意阴森到令人毛骨悚然,他说,“小叔叔,你的画,画完了吗?”
祈无病听到自己说,“还没有。”
嗓音里竟然带着些恐惧。
霍乱一步步的朝自己走来,肢体僵硬的像是被拼接而成的木偶,“那你来找我干什么?想看我表演节目吗?”
祈无病无法控制的开始后退,好像自己的身体在被另一个人控制着,一种莫名出现的恐惧让他浑身发冷,后背似乎已经湿透了一片。
身体和情绪,似乎全都不属于自己。
他不停后退,看着霍乱速度越来越快的靠近,直到咫尺距离,诡异可怖的男孩儿指着那些镜子,低语,“记住,不要靠近它们。”
画面再次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绞动,绞成了碎片,渐渐消失。
他头痛欲裂,猛地再次睁开了眼。
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还有一些小圈圈,一个接一个。
他扭头,闻观就在身边坐着,手里还拿着纸和笔,好像只是在看着自己睡觉,顺便写了几个字。
“我刚才做梦了。”他说。
闻观看着他,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祈无病揉着额头起身,靠在了枕头上,“你知道我梦见什么了?”
闻观继续点头,“嗯,你告诉我了。”
祈无病有些惊讶,“所以刚才我是被催眠了?”
闻观这次摇头了,“我是准备催来着,但你已经睡着了,猪一样。”
祈无病:“有发现我脑子里的不对劲儿吗。”
闻观拿着笔戳了戳手里的本子,“发现了,你的记忆出现了断层,应该说,你身体里有两部分记忆。”
祈无病愣了愣,“怎么说?”
闻观皱眉,似乎自己也没想通,“初步断定,疑似人格分裂,但又不像。”
祈无病直接直起了身,贴近闻观,“其实,我的身体里确实有两个人,但不是人格分裂,是真的两个人,我早就死了,但是又活了,你能理解吗?”
闻观笑了笑,合上了本子,“我不想理解,也不感兴趣,我对那个全是玻璃的房间比较感兴趣。”他抬手,拿本子敲了敲祈无病的头顶,语气温和地说,“什么时候回家?我跟你一起。”
想在闻医生家住一晚的计划再次落空,祈无病不得不跟福哥道别,离开的时候简直热泪盈眶,他是真的想住在这个小破屋,比那个大房子要有吸引力多了。
但闻观态度相当冷漠,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非要跟着祈无病回家住。???c0
到了霍宅,已经是深夜了。
但整栋房子的灯却还是亮的很,几乎每个房间的灯都打开了,还是只有角落里的那个房间,依旧昏暗。
闻观瞥了一眼,没说话,默默的跟在祈无病身后。
打开房门后,两人进了大厅,发现一楼空无一人。
餐厅也很整洁,看不出有吃过饭的痕迹。
上楼后,还是很安静。
祈无病抬脚就走向霍乱的房间,到了门口直接敲门。
闻观跟在后边儿,皱了皱眉,“深夜敲门,万一扰到别人休息多不好。”
祈无病冷眼看他,“那你说呢。”
闻观淡淡开口,“直接把门撬开,就没有声音了。”
祈无病:“你撬。”
闻观:“我不会。”
祈无病:“那你怎么就觉得我会?”
闻观:“看你长得像。”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祈无病已经上脚了。
不过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手。
两个品质高尚的人还是选择了礼貌的敲门。
好久好久,门才打开。
霍乱穿着个裙子一样的裤子,上身裹着个被单,不伦不类的站在那儿,脸上的妆是熟悉的小丑妆,嘴上的口红像是被谁擦了,一圈的肉都被磨红了。
他脸上全是笑意,眼睛里亮晶晶的,“小叔叔,你回来啦。闻医生?你也来了?”他把被单裹的更紧了些,像是有点冷,“有什么事吗?我刚才在睡觉。”
这看着可不像是在睡觉的样子。
祈无病指了指屋内,“我们能不能进去坐坐?”
闻观在后边儿来了一句,“这么晚打扰,不太方便吧,无病,别闹了,走吧。”
祈无病:“闻医生您大爷。”
闻观直接拉住了他的胳膊,“我家钥匙忘记拿了,进不了门儿,只能来你们家打扰一晚,本来想明天再打招呼的,毕竟时间这么晚了。”他直接拖住祈无病就往回走,“明天再聊,你快睡吧。”
霍乱满眼疑惑的看着两人背影,喊了声“晚安。”
进了祈无病的房间,闻观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当自己家似的,绕着转了一圈,直接开始脱衣服。
祈无病满脸空白的看着他,“闻医生,您到底毛意思?”
闻观很淡定的脱的剩个裤衩,走进了浴室,顺手把祈无病也拽了进去,他反手把门一锁,打开了花洒,水流砸向了地面,发出了碰撞的声响。
祈无病瘫着一张脸,表情相当冰冷的看着闻观,等着他的解释。
闻观靠在洗漱台上,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视线绕了一圈才绕回到了祈无病的脸上,他声音有点低,磁性的沙哑像是响在耳边,“这栋房子里,装满了摄像头和窃听器,你没发现?”
祈无病歪了歪头,发出了一个带着疑问的“啊”字。
闻观觉得不能浪费水,索性直接站到花洒下开始冲洗,温水顺着他的发丝向下滑落,眼镜早就取下了,他的鼻梁上留下了镜架的一小块儿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