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人再一次的回头看了看,他是临时被叫来顶替的,前头那人踩着了人脑袋,吓得已经起不来床了。若不是钱多,他今夜也不愿意来……
毕竟,根据深知内幕的人说,那割头怪,专挑长得好的男子割。像那母螳螂似的,要把好看的公螳螂给割掉……他虽然是个打更的,但他家婆娘常说,他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
更夫想着,加快了脚步,敷衍的敲了几下,子时到了。
柳叶巷里空荡荡的,这里是京城里小有名气的“外室巷”。这里住的,都是些被人“金屋藏娇”的美人儿,有的手段厉害的,生了儿子一步登天,进了府有了名分;
有的时运不济的,没有落下个一儿半女,反倒是红颜未老恩先断,被扫地出门。闹得好的,寻了个老实人嫁了,闹得不好的,去做了那娼妓,十分悲惨。
有时候,还有那大妇前来抓人,那时候,所有柳叶巷的人,都是颤抖的。
咯吱一声,门开了。一个穿着锦袍的男子,打了个寒颤,他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袍子,骂骂咧咧的道,“没用的蠢妇,照看孩子都照看不好,爷又不是郎中,叫我回去作甚?”
“大半夜的,都躺下了。真是不省心的。”
门里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来,“闵郎莫要这般说,姐姐也是想要你的宠爱,方才……哎呀,还是孩子要紧。”
男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打了个呵欠,一脚深一脚浅的朝家走去。
他家的宅院,离柳叶巷不过只有两条巷子的距离,走两步便到了。
“谁?”男子猛的回头,想起这几日在附近发生的事情,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谁?是谁在后头?”
四周静悄悄地,一只野猫跳了下来,喵了一声。它看了男子一眼,在它面前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男子一瞧,松了一口气,骂道,“原来是只死猫,吓死小爷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变了脸色,那猫儿走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长串血红色的脚印,像是盛开的血梅花。
男子脸色一变,拔腿就跑,可还没有跑两步,就瞧见面前站着一个巨大的人影。
“谁?”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忍不住提起了手中的灯笼,这一照,手一松,灯笼掉在了地上。他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他想要挪动脚,却发现自己的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抬都抬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