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之所以叫东山,只不过因为它在祐海的东面。
祐海人每日瞧见的太阳,都是从东山的半腰升起的。这地方人不杰,地不灵的,往上数个几代,也寻不出一个喜欢给崇山峻岭取名的大文豪。
是以这东山周遭的村落,离那东山最近的,抢占了东山村的名头,再远些的,只得管自己个叫东山南,东山北了。
周羡骑在高头大马上,收敛了周身的气息,目不转睛的看着前头的骑着毛驴的小郎君,那雪花不知道何时,已经变成了雨夹雪,淅沥沥的落下来,一地泥泞。
骑了这么远一段路,池时他连姿势都没有变换过,甚至未同身边的陆锦,说过一句话。
“公子,这池仵作瞧着不过是徒有虚名。那人手,咱们习武之人都能够看出来,是被人砍断的。世人多喜夸夸其词,池家早已不似从前。咱们这趟,怕是要虚走一遭了。”
周羡轻轻的蹙了蹙眉,勒住了马,前头的池时,早已经停下来。
“常康,这是我们一路上第几次遇见送葬的了?”
护卫常康忍不住往后看了看,祐海穷山恶水,这道上满是泥泞,回头望去,那来路竟然已经铺满了黄白的纸钱。
烟雨蒙蒙,仰头一看,那东山从半山腰起,竟像是被雾气笼住了似的,四周静寂得很,连一只鸟儿的声响,都听不到。
只影影约约的,能够听到一丝虚无缥缈的悲歌。
“第三回了。”常康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
他顺着周羡的视线,朝前看去。
只见那仵作池时,不知道何时已经跳下了青驴,站到了棺材前。
“九爷这是作何?上山虽然没有吉时之说,但断没有过了午时之理。我爹若是再不下葬,便又要再停灵三日,从头来过。”
“如今时辰快到了,还请九爷同陆捕头,将这道儿让开,叫小的过去,以全孝子之心。”
池时撑着伞,盯着那群披麻戴孝的人看了又看,“你爹又不在棺材里头,你们陈家是要给谁当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