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成帝面上隐隐掠过一丝不悦,却还笑着叫人搀他起来,替他搬了坐椅。“吾弟即将入主东宫,这才是国之大事。西戎不过藓芥之患,岂需吾弟费心?你只管留在京中,战阵之事自有众将主张。”

朱煊见他面色苍白已极,嘴角隐有血丝,这么冷的天里额上还挂了许多细密汗珠,便知他情形不好,因便越众而出,奏道:“陛下,宣府之事甚为急迫,调兵一是时间紧迫,二如临川王所言,战力怕也难发挥出来。临川王若能亲临战局,正好鼓舞士气——如若皇上不放心临川王安危,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成帝愠怒道:“朱煊,你这是威胁于朕了?”

朱煊低头抱拳:“臣不敢,只是宣府是产铜之地,一旦有失,怕是要白白送与西戎无数钱帑装备,今后彼我之势,却要掉过来了。事不宜迟,臣今夜便须入军中,请陛下决断。”

第12章 只待东风

宣帝便扑到朱煊身旁,伏在地上一同求道:“陛下,臣弟深荷圣恩,至今却一毫未能报答,常感愧对陛下厚爱。请吾皇下旨,令臣弟能代陛下巡视边关,扬我国威,但有些微功绩于国,亦是臣弟一片孝敬之心!”

成帝深深盯着他的后脑,目光锐利得几乎要穿透头骨看到他脑中所思所想。然而朱煊已示意兵部诸人,一同俯首奏道:“请陛下下旨。”

这样的请旨几乎形同逼迫,成帝心中怫郁,但想到边关战况,又有几分松动。他看着伏在下方的宣帝,脑中灵光一闪,亲自起身扶起他来,借着大袖掩饰,在他腰后狠狠拧了一把——若宣帝此时软倒,甚至只是惊叫出声,他就能以身体欠安为由将人留在宫中。

宣帝自然也想得到这点。成帝的手扶上他时,他就已狠狠咬破口腔,借着这点痛楚压过身下触感,咬着牙垂头谢道:“多谢陛下成全,臣弟必不辱使命,为吾皇一擒贼首。”

此言一出,成帝便不答应也是答应了,只得放了宣帝离宫,只是心中恼恨,故意不肯用轿子送他,只叫他自己走出大内。

宣帝上辈子也是带兵亲征过的人,腿上中了箭也能随手拔下,接着骑马拼杀。如今虽然煎熬难过,却也能支持着挺直脊梁,一手紧抓住朱煊的手腕,硬是一步步走到了宣德门外。

王义带人驾着车在门外等他,朱煊自有侍卫带了马来,却不曾上马,而是将宣帝先送到车上,吩咐自己带来的亲兵驾车往西北兵营去。

王义急得直跳脚,不敢把自家王爷丢给旁人,宣帝隔着车窗听到,便将人叫过来吩咐:“我要去军中,府里的事都交与淳于长使,旁的你不必多问。”

说话间,朱煊便已登上了他的车,向着赶车的侍卫喝了一声,那侍卫就抖开缰绳,驱车在官道上奔驰起来,将王义和宣帝府上的车夫远远甩在了身后。

到得这时,宣帝才放下一应坚持,软软倚在车厢一侧,低声叫朱煊:“到了军中,先替我寻个营妓来。”

他口中血腥虽已咽尽,但舌尖唇下处处都是伤口,说话时也牵扯得阵阵疼痛,只说了这么一句便闭上了嘴。

即便不多说,朱煊也该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