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现在,他们还在欺负可劲儿的作践老七,风水轮流转,现在却是他们要仰望他了。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邵津言结结巴巴地说。
就是在边陲城,他都听过老七的大名,邵津言从一开始的不敢相信到后面的麻木,但流言里没说他就在羊暮城啊!这才过去多久,老七从一个面有残疾的鬼面皇子到多少人夸他仁善,不远万里赶到这种西北荒凉的地方,开粥放粮,鼓励当地官员和商人把自己的粮食捐赠出来,然后达到一定数量就可以上报升职的折子,商人还有机会成为皇商,这一路上邵华池实施了这样的想法,刺激了不少在西部的官商贸易。
关系到切身利益,谁又不想让自己加官进爵,一路上不少地方官员扒着七皇子,但七皇子却从不加入任何派别也不参加任何宴会,只是将差事好好办掉,也许地方官私底下并不会如何认可这位皇子,和以前的大皇子二皇子的做派完全不一样,但对邵华池来说他过来本来就是不是为了和官员套近乎。路上他和百姓吃一样的,用一样,让自己完全和普通人一样,见到的人谁不是翘起大拇指,对这位与民同甘共苦的皇子赞誉有加。拨下来的赈灾银两和食物早就用完了,他才直接快马加鞭将自己的地方鼓励政策传到京城给皇帝过目,最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才大面积实施起来,要赈灾只靠朝廷怎么够,只能从地方着手了,而羊暮城是他的最后一站。
邵华池已经在西北部待了很久了,每个地方他都待了一段时间,似乎总在寻找着什么。
他前几天就在知府府邸外面看到刚刚被打出去的两位弟弟,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跟了几天才确定真是以前意气风发的弟弟们,但也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他们的角色却换了过来,虽然这里面有他曾经的安排。
“这里十二弟来得,我又为何来不得?你们怎么变成……”邵华池顿了顿,看着衣衫褴褛,才道:“这幅模样?”
邵津言一时间又是羞愧又是无言以对,他觉得自己哪怕是死,都不想在这个人面前丢脸,虽然现在这个脸已经丢尽了。
以前他们怎么对待的邵华池,都还历历在目,还不知道要被怎么羞辱呢,现在他可不会天真以为老七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八弟是怎么了?”那目光,无神又呆滞,是傻了?
邵华池莫名地有点心虚,这心虚来的没道理,却又挥之不去。他曾经用这个模样,骗过那个到如今恐怕还恨着他的人,只不过眼前的人是真的出了问题。
邵津言看了眼哥哥,叹了一口气,“一言难尽。”
邵华池点了点头,出乎意料的,他就好像忘了曾经那些欺辱,反而派人带着两个弟弟到了前两天他们到的知府府邸门外。
知府府邸的护卫刚好就是那天殴打两个皇子的,他们又怎么会认不出让知府点头哈腰的七皇子,让城中渡过雪灾的人当他们看到七皇子身后跟着的两个乞丐,瞪大了眼,难不成还真的是皇子!
见两个守卫颤抖的低着头,邵华池才奇怪地看着他们,“怎么,你们认识?”
守卫忙不迭地跪了下来,抖得犹如筛子,“小人有人不识泰山,没有认出这两位贵人!小人该死,该死!”
“他们对你们做了什么?”邵华池闻言,看着他们,好像明白了。
“我可以要求让他们互相打对方吗?”邵津言不知道邵华池是什么意思,把他们带来这个地方,就好像故意给他们出气一样,从头到尾还没有一句欺辱,反而在帮他们。
这还是他们以前认识的那个性子极端的老七吗,邵津言再去看现在的邵华池,每一个表情神态都有一种举足若轻的味道,自有一股风华,难言的威压萦绕在老七身上,无人敢于造次的气场。
他忽然发现,除了那张脸没变,就已经完全认不出来是老七了。
邵华池点头,“自然,若是他们对皇族不敬,受一些处罚也是应该的。”
还没等他们说完,那两个护卫怕受到更大的刑罚,为了表现自己的忏悔,二话不说就互相斗了起来,看他们打了一会,邵津言才好像出了气,他只是想给点教训,并不想仗势欺人了,那和这两个守卫有什么区别,“我们走吧。”
换了以前的邵津言,肯定不会那么好说话,不弄死这两个护卫,绝不会罢休。
现在这样的处罚,已经算很轻了。
那两个守卫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千恩万谢地看着三个皇子进去的背影。
只是堂堂皇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说明了来意,知府亲自出来迎接,在下人带走两位皇子的时候,邵津言忍不住道:“七哥,为什么?”
那是他出生至今,第一次喊邵华池哥哥。
他问的是为什么会帮他们,其实他完全可以看他们受苦的,装作没见到他们,不找人收拾他们都算对得起他们了。
“无论我们内部如何,对我来说只要在外面,就是兄弟,是晋国的皇族,没人可以欺辱我兄弟。”
邵津言重重点了点头,他觉得这其中有一丝真意,“谢谢。”
待人走远了,邵华池身后才出现了声音,“您明明看了他们受苦了那么多天,今天在他们快要饿死才出手,他们却忽略了这点,没想到皇家还有如此天真的皇子。”
邵华池缓缓转头,看着刚好和谋士从某个房间里出来的景逸,只是心平气和地问:“景哥,你这是在对我不满吗?”
他们这段时间都暂时住在知府的府衙里,知府把最好的地方腾出来给他们。
虽然还是一样的喊景哥,但现在邵华池说话的时候,却好像附了一层冰霜,犹如太阳底下的冰雪,有时候景逸甚至都会想,如果不是自己救了邵华池多次,是不是他连自己都不会放过。
只是因为那一幅画,那一副画着那个人画,而他是参与人之一。
虽然邵华池从没有向他求证过,但他知道,邵华池真的变了,景逸蹲了下来,“属下不敢,只是怕他们回味过来的话……”
“景哥,有时候你的缺点就是想太多,不要把每个人都当做你自己。就算他意识到,他们又能拿我如何,他们永远都要记得,我以德报怨,欠着我的。”邵华池不轻不重地说着。
景逸表情瞬间严肃,跪了下来,“属下逾矩了。”
“起来吧,私底下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如今身份不同往日,也希望景哥在外多多注意。”邵华池拍了拍景逸的肩。
“属下明白,殿下放心。”
虽然邵华池说的温和,但景逸却不敢再相信了,邵华池现在无论公开的还是私底下的,都是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样子。变得那叫一个快,就算他那么和和气气的,但景逸却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向平辈那样说话。
等到两位皇子换好了衣服,又吃了点流质的食物后,才来到邵华池面前。
邵津言有些难为情,如果不是为了哥哥,他真的不想开口求老七,那真是要了命了,“八哥他不喜欢喝粥,能不能带我们去你看到我们的地方,他想要那边的那个羊肉泡馍。”
邵华池好像没看到他的尴尬,欣然同意。
就在他们来到那个羊肉泡馍摊位,那摊主看到是之前就来吃过泡馍的七皇子,就受宠若惊地把他们三人的碗里放了满满的泡馍,尽可能多放非常珍贵的羊肉,满满的一大碗,在邵华池来之前,他们这里兵荒马乱的,天灾和让他们的日子苦不堪言。七皇子用了一段时间镇压了这里的混乱,又把零星捣乱的羌芜人给赶走,让带来的军队加上守城军队,轮番在这座要塞巡逻,严防死守任何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