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画跑入主殿,她是穆君凝的贴身宫女,但这时候也不能轻易进入内室。
眼见着被谢歆歆等医女拦住了去路,不住朝着地上行大礼磕头,“奴婢必须要见到皇贵妃,只带一句话。”
她已经在外头听说了,如果皇贵妃今晚没有醒来,恐怕就……
他人都以为这是怕皇贵妃真的殒命的忠仆,这会儿是要进去看看自家主子的模样。
最后在她的坚持下,太医感念她的忠心,同意让这宫女待一会。
进去后,看到梁成文和几个医女都站在远处候命,在其他太医的言语中,晋成帝知道这次梁成文是最大的功臣,特许他能隔着床帘,远着指导医女们,是太医中唯一的特例。墨画轻手轻脚地跪在床边,看着毫无血色的皇贵妃,那张娇小美丽的脸孔上,只有白色和黑色两种色彩,黑发、黑眉,白唇、白脸。气若游丝地好像随时会随时离开。
她忍住哽咽,凑到穆君凝耳边,“傅辰还活着,真的活着,您醒来看看吧。”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就像是一团气体钻入穆君凝耳中,直通大脑。
穆君凝依旧一动不动。
墨画本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眼中希翼的光芒渐渐暗淡。
果然……还是没用吗?
她几乎绝望地站了起来,忽然,穆君凝的睫毛颤了颤。
那犹如蝉翼的翅膀被撕扯下来的眼睫,抖落滴滴汗水,那是冷汗滑落凝结在上面的,她缓缓睁开了。
这一幕,在远处的梁成文等人也发现了,他们不由地上前了几步。
没人知道,墨画刚才到底在穆君凝耳边说了什么,但被预测根本不可能醒来的她,醒来了。
穆君凝睁眼,眼珠艰难地转了转,没有看到预想中的人,灰暗的眼神望着墨画,醒来时那一刹的希望瞬间湮灭,声音像是在砂砾上滚着的破锅,“骗……我……”
“没有……骗!”墨画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醒了!有救了!又是哭又是笑,忙抹了一把泪水,她激动的快拿不稳竹筒,好不容才将里头的小木片倒了出来,举起它,“您看这个!”
这是傅辰与穆君凝认识之初,她让那个当时还是没有任何地位和依仗的小太监给自己蔻丹,一开始只是一种颜色,后来他为她在私底下用了染料和花汁做了其他图案,甚至还有不少自创的。
穆君凝那是第一次知道,指甲上也能画出那么美的图案,至少那之前都无人尝试过。
这的确算是傅辰的独门绝技,至少在晋朝是如此。
小木片是指甲的形状,上面的图案,她再熟悉不过,那是那个人在一次闲暇时给自己画的,但当晚晋成帝翻了她的牌子,她就要求他直接洗掉了,只是昙花一现的美丽,没想到现在还能看到。
这是只属于她的回忆,这世上只有他才能传递这个信息,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
穆君凝潸然泪下,泪水哗啦一下就从眼角滑落。
她紧紧握住这块小木片,泪水沿着脸庞,染湿了枕头,眼中却迸发出强烈的生机,“……我想要活下去……”想要活着,见到他。
直到再一次昏迷,她也没放开那小木片。
过去了整整一天,李烨祖呼啦啦带去的人都还没有找到逃跑的十二皇子邵津言,丹呼城这个本来属于荫突国的边陲小城,这会儿却成了李烨祖肆无忌惮的后花园。
而在丹呼城的都尉和太守,只能任由他这般,有苦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