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是彩电。他也很害怕,怕爸妈回来打我们。不知道谁提出的离家出走,两人背着书包从家里出来,又不知道要去哪儿。然后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坐火车去浙江的姑姑家。”
“啊?你们两个小孩真的离家出走啦?”辛意田无法想象这样的事。她从小就是乖乖女,就连最叛逆的青春期也不过是成天一个人闷着不说话,也不理人。妈妈曾骂过她是“没嘴的葫芦”。
“还没走到火车站就被认识的人拦了下来。天黑了,爸爸妈妈敲锣打鼓到处找我们,急得差点报警。回到家作为哥哥的他被我爸教训的很惨,光是检讨书就写了一百遍。我呢什么事都没有,我妈还特意去街口给我买牛肉面吃。弄坏彩电的事也没有人提起。”
辛意田羡慕地说:“哇,有这样的哥哥真好。”
“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样替我挨打挨骂,遮风挡雨了。”他转过头来直视着她的眼睛,波澜不惊地问:“你还爱着他吗?”
经历了一开始的慌乱,辛意田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认真思考着他提出的这个问题,一字一句回答的很慢,“怎么说呢?不能说是爱,只能算是暗恋吧,因为对方根本就不知道。加上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一个人突然就走了,所以,一直难以忘怀。只是这样而已。”
然而谢得的感情比她复杂多了。他静静地看着她,反问了一句:“是吗?”
她站起来,低头将身上沾上的杂草灰尘拍干净,轻声说:“我要走了,你呢?”
“我想再待一会儿。”
她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犹豫了一下说:“你,你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毕竟,健康最重要。”
像慢镜头般,蹲在地上的谢得转过头来,以仰视的姿态望着眼前这个他爱而不得的女子。她的背后是无垠的长空,以及浩荡的山风。
因为光线和距离的缘故,辛意田看不太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是莫名的,她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就像夏天的雨,没有缘故的来,没有解释的走。她没有办法多说一句什么,带着仓惶的心情快步离开。
一路上,她想起了很多年少时候的事。原本以为早已遗忘的那些事,原来一直都隐藏在某个地方,只是没有契机想起来罢了。通过这些回忆,二十七岁的她重温了一次暗恋一个人时的那种心情。
为什么会喜欢他?也许是他不经意间的某一个动作,也许是他看着窗外沉静的姿态,也许是他画画时认真的表情,又或者是他对着她不好意思的一笑……,具体什么原因,辛意田已经想不起来了。在一群吵吵闹闹、油嘴滑舌的男生中,他是那样的安静,特别,与众不同。
她每次从他桌前经过,心跳都要加速,从来不敢抬头。有一次她吃完饭回到教室,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一阵风刮来,吹得满室的书本纸张哗哗哗地乱响。他桌子上的演算纸像一片落叶,悠悠然飘在地上。她踌躇不前,终于还是走过去把它捡起来。密密麻麻的一堆数字上面用红笔画了一个人的头像——班主任吴大头正目光炯炯地瞪着她。她像被火烫了一下,慌慌张张将纸压在文具盒下面,逃离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那时候她父亲因病去世,母亲难掩悲痛,常常以泪洗面,她开始变得沉默。家里经济条件也不好,学校每次要交钱,哪怕是三块五块,她总是为此犯愁,不敢开口问母亲要。她越来越少说话,没有什么朋友,成绩不上不下。后来母亲嫁给了沈家山,尽管事前征询过她的意见,她还是有种被遗弃了的感觉,只盼着快快长大,一心想要离开。
而他则截然相反,家境好,成绩优秀,下了课总是有人喊他打球。初中三年,他们没有任何交集。她不曾借过他的书和笔,他的球从没有落在她的脚下,他们很少在路上碰到,也没有分在一起做过实验……
他跟她说话,一般是代发试卷。“辛意田”,他喊着她的名字,然后走过来把试卷放到她桌上。她总是低头,从没有说过谢谢。后来到了高中,两人同桌,不到万不得已,她也很少主动开口。
她的心情他从不知道,她也没有想过要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