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便这么确定下来,整个过程宛如一场闹剧。
事后吴不通说了一句发人深思的话:“这次的武林论剑大赛,用一句话总结便是:龙在天跌倒,闻人默吃饱。”
燕苏和闻人默都听到云儿骂人的话,闻人默当着燕苏的面,不敢拿她怎么样,只得装作没听到,燕苏脸色却有几分不好看,忍住了没发作,任由她去。哪知云儿公然挑衅道:“闻人三少爷,您这武林盟主当的可真是威风啊,坑蒙拐骗偷,无所不用其极,我可得向您好好讨教讨教,黑心术和厚脸皮这两门功夫到底怎么练的,恐怕您在娘胎里就练得炉火纯青了吧?”
闻人默气得脸色发青,额头青筋隐隐跳动,生平从未被人如此奚落过,垂在身侧的双手动了动。别以为他真怕了燕苏,俩人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真惹急了他,杀他个把女人算什么!燕苏见他要动手,忙拉过云儿护在身后,瞪着她说:“口没遮拦,跟个孩子似的,说什么呢,还不快进去!”看似责备,实则维护,宠溺的口气甚是明显。转头笑说:“云儿年纪小,性子又直,女孩子嘛,难免娇惯了些,闻人盟主当然不会跟她一般计较,是不是?”闻人默听他这样说,只得作罢,况且燕苏这句“闻人盟主”正说到他心坎里,皮笑肉不笑说:“云姑娘,祸从口出,您可得注意点,好在是熟人,话说的难听点没关系,要是别人,恐怕就没这么好打发了。”
云儿还待反驳,燕苏挥手道:“好了,闻人盟主,今天大家都累了,早点回去歇着吧。”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拖着云儿来一路到后院,口里说:“闻人默是头白眼狼,没事你少惹他。”他对闻人默自然也不怎么瞧得起。云儿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怎么,你怕了他?”燕苏仿佛听到笑话般,失笑道:“什么,我怕他?他这头白眼狼再忘恩负义、反复无常,也跳不出我的手掌心——我怕你还差不多,小白眼狼。”说到后面,眼睛里满是笑意。云儿听的一怔,脸上发热,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讪讪道:“小心他反咬你一口。”
燕苏不以为意,捏了捏她的指骨说:“我最怕你反咬我一口,你看,这儿的伤还没好呢。”说着捋起袖子,露出昨夜的痕迹,一片青紫。云儿又羞又恼,一把甩开他,冷着脸说:“青天白日的,你干什么!”看了眼后面,好在冯陈褚卫等人远远跟着,不在跟前。燕苏不知怎的,见她恼怒,心情反而大好,干脆搂着她的腰说:“你可是答应死心塌地跟着我了。”不然他也不会任由东方弃安然无恙地离开。又说:“武林论剑一事拖了有大半个月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回去,回哪儿?京城?云儿心中一惊,低声道:“我不去。”燕苏眸光一寒,“为什么不去?”难不成答应他的话都是哄他?云儿哼道:“我说跟着你,可没说去京城。”她之所以答应,不过是迫不得已,再说了,京城是她的噩梦,恨不得远走高飞,怎么可能愿意回去呢!
燕苏见她一脸惨然之色,想到了京城发生的那些事,心中跟着一痛,默然不语。俩人一前一后走着,来到院门口,云儿赶他:“我累了,想好好睡一觉,你走吧。”神情冷冷的。燕苏走下台阶又回头道:“你先跟我回去,把寒气治好,你这病,不能再拖了……以后……以后的事再说。”
云儿垂眸不答,自顾自摔门进去。燕苏在廊下呆呆站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然后走了。云儿面无表情坐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那个女人,眉目依稀似去年,可是脸上的神采,却全然消褪了,心中只觉得惨伤,喃喃问着自己:“你是谁?”为何这般愁眉不解,死气沉沉?
过了会儿,丫鬟送毛巾、脸盆、青盐、皂角等洗漱用品进来,又搬来一盆花,也不知是什么,小巧可爱,只有半寸高,奇怪的是跟水仙一样用水养着,外面用一玻璃球罩着,里面铺了一层玉石,越发显得晶莹剔透。这花无枝无叶,却开的异常鲜艳,拳头大的花瓣层层舒展开来,由里到外,颜色一层比一层深,先是粉白,再是绯红,最后变成了深紫,因此从不同角度看,色彩都不一样。云儿围着它看了好一会儿,啧啧称奇说:“这花倒特别,哪里弄来的?”这般精贵,保护的密不透风。心想大概是某个地方官的贡品吧,世所罕见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他是未来的一国之君,什么好东西没有?
这一日一夜发生的事跟走马灯一样,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坐下来细细一想,心里更是堵得慌,空茫茫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她躺在床上,身体明明觉得很疲累,可是脑海里总是无端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怎么都睡不着,只得爬起来,想在后院的小湖边走一走,透透气,整理整理混乱的心绪。
摘星楼的守卫因为燕苏的关系,外松内紧,看起来跟平常的深宅大院没什么两样,然而到处都是暗卫,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因此云儿一踏出院门,便有三四个侍卫紧紧跟着。她吓了一跳,看了看前后左右,问:“你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刚才还半个人影都没有呢。为首的是阿虎,在绿波门算计他们的那个,陪笑说:“云姑娘,最近这里乱的很,连史老爷子都被人杀了,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