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琅一步一步的走近,提着琉璃灯的手,都忍不住发起抖来。等他走到令狐柔身旁时,他听到了一声极低的啜泣声,那一下让他再也无法走出一步。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喜欢令狐柔了,但他又怎么忍心见她形容消瘦。
“姑娘为何深夜在此垂泪?”
令狐柔望着湖面,从将军府大难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踏出将军府一步了,当初鲜衣怒马的日子,仿佛已经是她的前世,而那些她与周琅耳鬓厮磨的光阴,却还在时时折磨着她。女人在感情里就是弱者,即便再强势,也不如男人那样,能轻易置之度外。
周琅将自己身上的狐裘解下来,盖在令狐柔单薄的肩膀上,“姑娘若不愿说,就不说吧,只是天寒地冻,保重身体。”
这样的话,好像似曾相识。
从前,她于深夜起床练剑,周琅披衣起来,守在一旁望着她。当她说:夫君,去睡吧。周琅也是这么说,夫人,天寒地冻,为夫怎能放你一人在外面。她生来就在战场上,从未受过哪个男人这样的呵护。从前有过,以后不会再有了。
“公子,你与我过世的夫君很像。”令狐柔转过身来,望着面前这素未谋面的公子。
“是么。”
“他是个花心的人,喜欢拈花惹草,我爱他,我便让他只能让他有我一人,看我一人,他看别人时,我就会嫉妒的发狂。”也许是面前这人和周琅太过相似,令狐柔竟将压在心底的话,通通说了出来。
周琅嘴唇动了动,因他看见令狐柔眸中清泪滚滚而下。
“终于,他走了,我一直守在临安城里,等他回来。后来,有人和我说,他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就是那样一封信,将两人推到了后来那样不可转圜的境地。
“这样的男人……不值得……”
“不值得,不值得……”令狐柔没说一次,眼泪就落下一滴,“这世上哪有值得不值得,比起那些一生都在被人辜负的女人,我起码被他真正的爱过,呵护过……”令狐柔往后退了一步,抵在了桥上冰冷的栏杆,“后来他来找过我,他休了我……他那时,应该是恨我的。”
“怎么会?”周琅记得,自己留下的那封和离书,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令狐柔摇着头,地上的雪被她踩的湿滑,她一下没有站住,往后踉跄了一下,周琅连忙上前扶住了她。琉璃灯掉在了地上,明亮的雪地里,令狐柔觉得自己仿佛见到了周琅,那个,让她恨过爱过的周琅。
“美人如花,世上自有千种痴情郎,姑娘不必为那样的负心人伤怀,往后自有人怜你爱你。”
令狐柔怔怔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