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日讲他幼年,今日又讲他成年,说他在与北狄打仗的时候,误入埋伏,被北狄活捉,他在天擎是威名赫赫的将军,在北狄不就是令他们恨之入骨的仇敌么。他当时当胸被人砍了一刀,又被地方的将军用绳子缠着双臂在地上拖行,他以为将要死去的时候,被云藏认了出来——云藏是他真正的父亲,北狄王的亲信,云藏劝他回北狄无果,只得将他放了回来。
后来几年,云藏一直跟着他,但直到北狄新皇上位,他也没有听从云藏的劝诫,与他一起回北狄。
再后来的故事,就真的仿佛一个故事。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却依然为敌国向自己的故国举起屠刀。
他从前见过北狄的将士屠杀一城的人,后来也见到了天擎的士兵将北狄俘虏的妇孺百般凌辱。两国交战,都有各自屠戮的理由,他却失去了一开始剑指天下的雄心壮志。
从前他杀人,尚可以说为君王,为无辜枉死的天擎百姓,但在知晓这一切之后,每杀一人,他心里的负罪感就重上一分。循环往复,无止无休。
周琅几天前还极力想探寻的秘密,被令狐胤如此轻而易举的揭示出来,他也不知道该唏嘘还是其他。
“我已厌倦了这样的日子。”令狐胤抚着周琅的脊背轻轻的笑,“那些国仇抑或家恨,都与我没有太大的干系,等这一仗打完,皇上想将他给令狐家的封赏拿回去——就都拿回去吧。”
周琅伏在令狐胤的胸口。
令狐胤讲给他听的这些秘辛,与他而言,都离他太远,不是他能评论与否的。
“周儿——”令狐胤抬手去碰触周琅的面颊。
周琅是伏在他身上的,发丝蜿蜒,抬眼看过来时,真的仿佛一只山野精怪,“你不要这样叫我。”
“不喜欢吗?”令狐胤总想要与周琅更亲近一些。
“我是男子,又不是女子。”周琅觉得那周儿两个字从令狐胤口中叫出来,总是带了些情色的纠缠。
“我也从未把你当女子对待。”令狐胤以为周琅是误会了,“你若不喜欢,我以后还是叫你周弟。”
周琅想起头一回被令狐胤压着做那荒唐事的时候,自己还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现在想来好似在这本来就难以言喻的关系上又盖了层更羞耻的纱,“你叫我名字就是了。”
令狐胤叹了一口气,“好。”
周琅忽然皱眉,他感觉到了令狐胤的手从他脊背一路往下滑,他正要挣扎,令狐胤的手却停在了他的后腰上,轻轻揉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