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里人见了替他着急。
「苏凡他表哥呀,最近闹妖精呢,快把鸡抱回去加紧看着吧,可别让那妖精给惦记上了。」
篱落抚着鸡毛笑得山青水绿,「没事儿没事儿,我还愁他惦记不上呢。」
人们无奈地摇头,没看见他怀里的鸡已经抖得眼都直了。试问世上哪只鸡在狐狸的怀里能临危不惧呢?
想到再过不久就能把怀里的鸡塞进肚子里,篱落的嘴角又止不住往上多翘了一分,怀里的鸡似是感应到了他在想什么,干脆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一起晕倒的还有正巧路过的巧巧姑娘、迎香姑娘、珍珍姑娘等等……
后来,苏凡发现这只狐狸老是莫名其妙跑到他跟前对他笑,半夜醒来也能对上他的笑脸。书生有些奇怪。篱落同样奇怪地背过身喃喃自语着:「怎么不晕呢?怎么不晕呢?」当然,这是后话了。
且说现在,好容易等到了天黑,更深夜静,这时候人们都在炕上打鼾了,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间或听到两声野猫子叫声,或者不知从谁家屋子里传来的「想死我了……」、「嗯嗯……啊……啊……那里……不要……」、「哈……啊……好哥哥……快……快……啊……」的暧昧呻吟,想要听得更仔细些,却越来越模糊,渐渐听不到了。
切!伏在墙头上的狐狸冷哼了一声,收回心神继续盯着墙下正独自漫步的小母鸡。
都已经三天没动静了,今天就是专门来钓你出来的。老子就不信你撑得住!
他早就去各处看过了,凡是被偷过的人家鸡舍里都有股淡淡的狐臭味,别人闻不出来,可瞒不过他篱落,定然是同族无疑。
曹寡妇家的下蛋鸡,老子半个月前就看上了;齐老头家的黑母鸡,老子去他家吃饭一小半是为了看牠;还有张鲫鱼家的大公鸡,老子想牠那两条腿想得梦里都流口水了……
哪个不要脸的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摆明了就是不买他篱落篱大爷的面子么?篱落想着,有点被下了下马威的耻辱感。
月上中天,道上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小母鸡显然也困了,缩在墙根下打瞌睡。
没多久,天边又飘起了小雨,雨势不大却密。不消一刻,素白纱的衣裳就湿透了,黏在身上难受得紧。狐狸原就没有耐心,在墙上等得无聊,身上的难受渗到心里就升起了烦躁。
什么破天气!什么破地方!什么破偷鸡贼!累得你篱大爷狼狈得跟落汤鸡似的,抓到了先绑起来,泡染布缸子里浸上三天三夜,我看你不难受!
巷口走来一个人影,月白长衫油纸伞,一路行一路探头往四周张望着什么。行到墙下,看到了墙角边的鸡,便抬头朝墙上轻喊:「篱落,篱落,下来吧。莫要淋湿了。今晚就不要再等了,别淋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