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游魂把瞪大的眼眶缩成到正常状态,偷偷瞥了几眼方夏,想溜,却发现方夏身后那位浑身散发着凶煞之气的厉鬼正盯着他,抖得三魂七魄都快散了,也没敢跑。厉鬼都是不好惹的,现在巷子里的这位更是可怕百倍。
“哦,那跟胡佳相关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啊?”方夏继续问。
[她喜欢看宫斗类的电视剧,每个星期去上两次瑜伽课,喜欢泡澡……]
“打住!”方夏开口打断那游魂的话,“说些人际方面的事。”
[这个啊……说起来这胡佳其实是个小三。]那几乎透明的游魂上下浮动了一下,[她是一个姓郭的老板的情妇,那女人这边的房子也是那姓郭的买的。去年的时候那姓郭的经常过来,不过年前两个月突然不过来了。之后又过来了,不过不在胡佳这边过夜,而是带着胡佳去他住的别墅,有时候胡佳自己打车过去。]
“你跟着去过那别墅?”方夏问。
[对啊!]
“那里面有小孩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跟了两次,都没进去过,后来就没去了。]
“为什么?”方夏奇怪道。听这游魂的说法,不像是跟腻味了,而是有什么原因让他放弃那么做。
[那别墅感觉不太好,靠近了会觉得不太舒服,我就没敢跟进去。]游魂叹了口气,[那些有钱人家总爱搞迷信,家里都会有些驱邪的东西,像我这种弱小的鬼,可不敢随便进去,弄不好就魂飞魄散了。]
“别墅的地址是什么?”
[苏阳北路86号。]
“耿书郸,你还有话要问吗?”方夏视线转向耿书郸。
“没了。”耿书郸摇头。
“那就这样,你把纸钱都烧给这位大兄弟吧。”
耿书郸烧了手中剩下的纸钱,那游魂欢喜地在飘起来的灰烬中扑腾了几下,然后美滋滋地飘走了。
方夏把游魂的话,转述给耿书郸,“现在有一个可以大致想象的故事了——小三杀害正室的孩子什么的。”
“明天再去看别墅那边的情况吧,今天太晚了。”耿书郸收拾完地上的香烛站起来,跺了跺酸麻的双腿,随后笑了起来,“你又帮大忙了。”
“你一开始就该让我来跟那鬼谈的。”
“问鬼术施术者和提问者一般都是同一个人,没想到还能让人从旁插手的。”耿书郸笑着摇了摇头。能听懂鬼话的人,在玄术圈内本来就屈指可数,这种被从旁插手的事发生概率也小,而且大家一般都会遵守基本法,不会突然插手,也就一直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
两人走出小巷,在附近找了家小餐馆,各自打包了一份酸辣粉,分道扬镳。方夏回医院,他想多陪陪他师父。耿书郸则回酒店——封印着小鬼的貂皮大衣留在医院让王珂保管,他得回去加固封印,以防生变。
次日清早,耿书郸改了原本约定碰面的地方,而是坐车过来医院接方夏。
方夏走到车边跟耿书郸打了声招呼,随后视线一转,落到驾驶座上的青年身上。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看上去比他年长几岁,长得挺英俊,留着一头不过耳朵的短发,看起来十分精神,但这人明显不是王珂,这车也不是出租车。
“你打的dd?”方夏问耿书郸。
“你好,我叫顾文凯,职业是刑警,不是dd司机。”驾驶座上那青年笑着伸过手来。
“你好,我是方夏。”方夏一边想着耿书郸怎么莫名其妙拉了个刑警过来,一边把手伸进副驾驶座车窗,在狭小又不便的空间里,跟对方完成了有点难度握手动作。
方夏和符堇坐进后车座,顾文凯发动车子。
转出医院,耿书郸才开口对还不怎么明白情况的方夏说道:“这是顾家三少爷,我从酒店出来偶然遇到他,就跟他说了那小鬼的事,”
方夏一愣,问道:“顾家?那个顾家?”
耿书郸:“没错,就是那个顾家。”
方夏:“……”所以——这位警察同志其实是圈内人?
玄术圈的顶峰有四大家族,顾家,任家,耿家,戚家。顾家擅长阵法,任家擅长阴尸阵,耿家擅长御鬼术,戚家擅长符咒。这四家圈内人称为纹阵顾家,舞尸任家,纵鬼耿家,飞符戚家。而顾家,不但是玄术圈四大家族之一,还是四大家族之首。
“他们都不合格。”耿文秋淡淡道。
“为什么不合格?”方夏追问道。
“你的问题太多了。”耿文秋道。
“您得理解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呃,青年,来到一个陌生地方后的不安,迫切地想要尽快熟悉环境的心情。”
耿文秋抬起眼皮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完全不信他这一套瞎扯。
“我为什么会选你当耿家的继承人,时机到了你自然会明白。”耿文秋说完,没有再给方夏开口的机会,将手边一只巴掌大小的雕花紫檀木方盒,推到他面前,“这是耿家祖上传下来,规定由历代家主保管之物。现在家主暂时由你表叔代理,但这个位置很快会交到你手里,所以这东西就提前交给你保管了。”
方夏拿起紫檀木方盒,看了一眼耿文秋,见她没有阻止,便顺着动作打开盒子。方盒底垫着红色的丝绸,丝绸上面躺着一枚玉玦。颜色呈脂白色,质地细腻温润,从内而外地泛出一种油脂般的光泽。形状呈环形,环体上有大概一指宽的缺口,缺口处被雕琢成两个如同图腾般龙头,怒目相对。双龙尾巴融合在一起的位置,系着一根红绳,看长短,是用来挂在脖子上的。
“这是白玉双龙首玦,以后你就贴身戴着。”耿文秋道。
“这是古董吧?你让贴身戴着古董?”方夏微微抽了抽嘴角。他对古董没什么研究,但他是学绘画的,这龙首的画法,绝不是近几个朝代的作品,至少得追溯到千年以前!以耿家的气度,不至于拿后代仿制品当祖传之物,所以这枚玉玦多半是真有千年以上历史的真品。但这种年份的玉器就算要显摆也得搁在陈列柜里,哪有让人贴身戴在身上的?
“让你戴着就戴着,哪来那么多废话?”耿文秋有些不耐道。
“万一弄丢了怎么办?”方夏阖上紫檀木方盒,继续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