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乐岑也斜眼回看--先骗骗他呗!
郑立紧握着拳头,终于嘶吼起来:“他是假的,全是假的!就是他害死了我爸爸!然后我妈妈也走了!这都是他害的!是他指挥的那次行动,我爸爸才死的!”
吴轼终于开口:“是,那次行动,我也有责任。”
“吴伯伯!”钟乐岑皱眉看他。这老头,知不知道这样一说,郑立会更愤怒?
“沈固--”
“明白。”沈固往前走了一步,挡在吴轼身前。果然,郑立听了吴轼的话就想冲上来,但慑于沈固身上的煞气,终于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吴轼沉重地叹了口气,继续说:“但是如果你爸爸愿意,他当时本来不用死的。”
“什么?”郑立面容扭曲,根本听不进去,“你别想掩盖事实!”
吴轼看着他:“你那个时候还小,不过,你家里是怎么个情况你也明白。你爷爷去世之后,家里欠了不少钱吧?那你要买贵一点的东西的时候,你爸爸的钱是怎么来的?”
郑立愣了一下。那时候他确实还不大,所以有的时候还不懂事,看到别人上篮球班都有那么好的鞋,他也回家跟妈妈说想要一双。他还记得当时他妈妈拽着他就去找爸爸,然后大声对刚刚下班的爸爸大叫大喊,让他想办法给儿子弄鞋来。当时他很害怕,害怕听见妈妈大喊大叫,也害怕看见爸爸抱着头坐着的样子,于是他偷偷溜走了。但是过了几天,爸爸给他拿了一双鞋来,崭新的,很好的耐克鞋。他很喜欢,可是妈妈又跟爸爸吵,嫌他买那么贵的鞋子,可是晚上吃饭只能吃青菜……
“……是,怎么来的?”他无法想像爸爸会用什么不正当的办法弄钱。在他心目中,他爸爸那么正派,左邻右舍都说他是个好警察。人家说警察也有败类,跟黑社会没啥两样,可是没人说他爸爸不好,再挑剔的人,也不能说他爸爸不是个好警察。
吴轼长叹一声:“他,卖了一点收缴来的摇头丸。”如果不是事情逼到眼前,他想把这个秘密埋一辈子的。他知道郑家当时是什么情况,但是他的帮助很有限,直到人死了,他把郑立接回家去,其实也有几分悔恨。如果当时他多接济一下郑家,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养郑立的时候他的经济条件也不是十分好,何况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再加一个半大小子,花费确实不少。好在他老婆确实是个好女人,虽然心里可能也有点埋怨,但对郑立跟对自己的孩子一样,从来没偏袒过谁。
郑立愣了几分钟,突然大声吼叫起来:“你胡说!你胡说!”不过嘴上虽然这么喊叫,他心里却觉得害怕。因为他隐隐约约地觉得,吴轼说的,是真话。他想冲上来掐住吴轼的脖子,好叫他再也别说出一个字,但是他腿发软,简直迈不动步子。一定是,一定是那个姓沈的拦在前头的原因,如果只有吴轼一个人,他立刻就能上去!一定的!
“你,你有本事,就别带人来……”虽然是尽量放大嗓门,可是他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难道说做了鬼,底气也没了?做了鬼?郑立低头看看自己飘在半空中的双脚,突然明白过来,敢情,自己这已经是死了?那个姓左的给他盘子的时候,可并没说过他也会死啊!
“郑立,吴老先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想来你自己心里也有数。”沈固警惕地盯着这个看起来随时会发疯的魂魄,手里暗暗握住了金铁之英,“你父亲是个好警察,正因为他是个正直的人,才会因为自己的违法行为内心歉疚。他选择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死去,既是为了保护同事,也是为了赎罪。如果不是他自己抱了必死的想法,他可以不用死的。但是你愿意他没有内疚地死去,还是愿意他背负着沉重的心理负担活着?”
郑立紧紧地攥着拳头,雾气一样的身体一会清晰一会儿模糊,显示出他心里激烈的思想斗争。沈固趁热打铁:“本来,如果吴老先生同意,我们是可以先处死你的。忘记告诉你,我是特别事务科的人,你大概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有权利处理像你这样用诅咒害人的人,就好像警察在特殊情况下可以击毙杀人拒捕的逃犯一样。如果我们先处理了你,这个诅咒就会中断,至少现在吴家还没有发病的人是安全的。但是吴老先生不肯,他要跟你谈谈,因为他希望你自己想通了撤消这个诅咒,他不想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