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接着往下说!”县官挥了挥手。

范舍长咽了下唾沫道:“孟小姐说:“隐娘的父亲就算是死在孟府,那也不过是多年之前的往事了,我父亲又岂会因为一个下人对他的妻儿多加看顾,真实的原因是隐娘乃是我父亲的私生之女。””

他这一番话将孟小姐那种即冷静又冷酷的说话语调模仿的惟妙惟肖。

昭然问:“舍长,孟小姐为何要对横生说自家私生女的事情,想必她也说原因了吧?”

范舍长说动了头,其实也知道瞒不住实情:“因,因那隐娘纠缠横生,但横生却,却跟孟小姐相互爱慕。”

他当时听了这话,宛若看到了一座隐形的金山。他虽家贫貌陋,但好歹也算是半个读书人,又在书院里做事,隐娘虽是孟山长的女儿,但毕竟是私生的。他细细琢磨了一番,想自己若是勾引隐娘,隐娘必定会受宠若惊,至于孟府,不提别人,孟小姐一定会大力支持,孟小姐支持孟老夫人自然也不会反对,而只要他娶了隐娘,孟山长必定会在暗中对自己多有优待,孟府财可敌国,从指缝中漏一点给他,也足够他富贵下半生的了。

范舍长当时自觉下了很大的一盘棋,哪曾想到隐娘是个心比天高的人,非但不能被他所用,还想反过来利用她,甚至异想天开能搏个正式的孟府小姐的名份。

横生昏迷中已经抬了下去,难道他还真得要提审孟清婉不成?县官仿佛看见脚底下有一个深渊,他正在慢慢地向下滑。

九如道:“不如先传隐娘的母亲过来问话。”

县官如同抓了根救命稻草,连忙吩咐衙役传柱子娘上来过堂。

柱子娘自从隐娘出事之后,就一直卧病在床,勉强过堂问话也是说一句轻咳两声,她体态清瘦,模样也说得过去,虽半老徐娘,但也风韵犹存,旁人见了还没等她招供,心里就先信了个十成十。

“大人要问我与那孟府老爷的私情?”柱子娘的脸上露出悲愤之色,“我守寡半生,大人何凭何据污我清白。”

县官为官多年,虽一多半在这风平浪静的书城,但也知道在大明朝寡妇不好惹,尤其是守寡多年的寡妇,弄个不好背上个毁人清白,逼死节妇的罪名那他后半辈子的前程也就到此为之了。

九如开口道:“大人也是为了隐娘的案子,夫人若是清白,自然无人可毁,夫人若是知道什么,便说些什么,大人才好为隐娘鸣冤。”

柱子娘这才平静了下来,摸了下眼泪道:“我丈夫阿天是孟府老爷的随从,当年孟府大火,他被烧死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当是个意外。丈夫死后,我与隐娘两个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后来又收养了柱子,孟府体恤我带两个孩子不容易,就提出来让隐娘去府上做工,我也就欣然应允了,为免隐娘生事,丈夫阿天的死我一点也没跟隐娘说。可是前一阵子隐娘总是私下里旁敲侧击,盘问当年阿天身死的往事,还说阿天不是意外死的,乃是叫人放火给烧死的。”

县官问:“那隐娘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个放火烧死你丈夫的人是谁?”

柱子娘摇了摇头:“有一天,她拿了一副画来问我,问那画上的人是不是阿天,我问她这画是从哪里拿的,她又不肯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