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头抬起来。”
双手没有离地,沈筠只把头抬了起来、向着阎沐宸的方向。
“今天真的是格外的顺从听话啊,我都有些不适应了。”阎沐宸一边说话、一边往下蹲,因为沈筠是趴着的姿势特别低,阎沐宸的右膝点在了地上,攫住沈筠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说:“听着,对于你这个附属物第一次提出的请求,我、拒、绝!”
说完阎沐宸就将沈筠的下巴甩了出去,站了起来。沈筠被甩的偏掉的头颅低垂下去,向着地面。一种绝望的姿态。
正巧阎沐宸的手机响了,接起电话,他嗯、嗯了两声。再开口时余光扫到了沈筠的身影、一个停顿后说了句:“暂时先这样吧。”就切断了通话。
沈筠并不知道阎沐宸的通话对象是谁,他整个人是真的沉浸在了一种绝望的氛围中。这种不论你做到那种地步、事情还是由着对方说了算。并不会因为你已然低贱到泥土里的姿态而产生怜悯、放你一条生路。这种完全被人掌控的认知,确实是绝望的。
很奇特的感觉,本来想要赶尽杀绝的阎沐宸,在余光扫向沈筠的那一刻,心口的位置好像突然起了化学反应。产生了一种叫做不忍的东西。于是他本来应该是:继续行动的指示,变成了暂时收手。
“好了,你起来吧。楼少御受伤昏迷、你朋友手臂中了一枪。也算是给了姓楼的破坏规矩的教训了,我已经吩咐让暗杀的人撤掉了,就算是我身为主人给你的礼物吧。不过你不要以为还有下一次。”
“谢谢……”
这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沈筠自己也震惊了。他居然因为阎沐宸的收手、而真的产生了感激之情。看来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一直对你很好的人打了你一次,你会一直记恨他。而一个每天都打你的人、有一天没有打你,你却会感激他。你忘记了这原本就不该是你承受的。
沈筠那句轻声的谢意吐出来的时候,阎沐宸看见有一滴晶莹的水珠滴在了大理石地板上、水花四溅而开时、阎沐宸觉得他好像听到了十分清亮的一声“啪。”
身体中的某一处柔软被触动,阎沐宸伸手将沈筠从地上拽了起来、箍在他的怀中。轻轻的将沈筠依旧低着的头抬了起来,不出所料的、沈筠的眼圈已经憋得通红。刚才那滴泪水想必也是无意间滴落的吧。
看到沈筠哭了、阎沐宸的心中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第一次称得上是温柔的对待沈筠。
“怎么还哭了?我不是都答应你放过宁远了吗?别哭了、再哭我该心疼了。”阎沐宸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弯起的嘴角和愉悦的语气,都说明了看到沈筠流了眼泪、他的心情其实十分的好。
那一滴眼泪对于沈筠来说,是这些日子以来、郁积在胸口那股闷气的一种转换。是另一种方式的宣泄!否则他真的会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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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已经在手术室外等了一夜了,医生说楼少御后脑勺的擦伤很严重、情况十分危急。
宁远到现在还记得楼少御当时突然扑过来压在他身上,紧接着他就看到了顺着头发一直流到了对方脸上的鲜血。就那样楼少御还挣扎着将他脖子上的吊坠扯了下来,按在他的身上,断断续续的叮嘱他:“一……一定……一定要……戴上!”然后就趴在他的胸口上,一动也不动了。
然后一直接连不断的枪声,停了下来。那些一直守在楼少御身边的人将楼少御从他身上搬走,他也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一起送到了楼家的特属医院。
这一次楼少御的父亲很快就赶了过来,显然楼天海是知道前因后果的、一进来就指着宁远恶狠狠的吩咐身边的随从:“把他给我绑了、扔到河里去喂鱼!”
自己的儿子因为他受伤,楼天海这么暴怒也在宁远的意料之中。况且这次楼家的麻烦也是因为他才惹上的。宁远没有挣扎、如果楼少御死了那就当他抵命了。如果没死就当是抵他三次救自己的债了。希望再有重生或者来生,他们都能平平顺顺的、不要再遇上对方了……
被一干人等压着从楼天海身边经过时,对方喊了一句:“站住!”然后绕到了他的跟前,伸手将楼少御昏死之前交给他的坠子拽了下来,目光有些涣散的盯着那个坠子看了许久。
最后悻悻的说了句:“把他放开吧,算了、算了、你们之间的事情,留给你们自己去处理吧。”然后拿着那个坠子、带着他的一干随从离开了,没有了来的时候那种雄赳赳的气势。
宁远虽不知那坠子有何奇特之处,但是他能够想明白。楼少御在那么危急的时刻、还在给自己留后路。担心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他父亲一定不会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