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里,大黑绕在储崇煜的腿边撕咬着他的裤管,几乎要咬烂他的裤子。
储崇煜掂起手里的玉如意,受着冷风,像是在问大黑,又像是自言自语:“……要她亲口拒绝,才会死心么?”
犹豫片刻,储崇煜攥着玉如意,摇了一下头,“罢了……”
若她当面拒绝他,往后便只能形同陌路了。
储崇煜弯腰,将玉如意递给大黑,摸着狗头吩咐说:“送给她,若她不要……也别勉强。”
大黑咬着玉如意,撒腿儿就跑了,这回虽然带着重东西,却跑得比以往的都。
黄妙云忐忑地靠在马车上,心事重重。
黄敬言忍不住问她:“姐,你跟大黑很熟?它以前老是冲你吼叫,现在怎么喜欢上你了?”
黄妙云心不在焉,她随意地打起车帘,大黑竟又飞奔过来了,看样子是要直接冲进马车,她怕大黑撞车,连忙唤车夫停下马车。
“言哥儿,我下去一会儿,你在车里好好呆着。”
黄妙云匆忙嘱咐完,等马车一停稳,提着裙子就往大黑跟前跑。
人狗相遇,大黑咬着玉如意直往黄妙云怀里塞,黄妙云接过东西,一眼便认出来是定国公夫人赠送给储崇煜的玉如意。
这玉如意不只是她认识,骑射场上,没几个人不认识,这般点眼的东西,黄妙云哪里敢收?万一叫人看见,她和储崇煜的暧昧,昭然若揭。
黄妙云有些慌张,她拿着玉如意直摇头,又往大黑跟前送,跟它说:“我不能要,这个我真的不能要,听话,把东西带回去。”
大黑不肯,扭着头,压根不肯咬玉如意。
黄妙云眼眶里泪水打转儿,她母亲死期将至,黄府抄家之期不远,侯府两子参与的夺嫡之争……这柄玉如意,会要了她和她家人的命。
一狠心,黄妙云只能把玉如意搁在地上,转身跑开了。
大黑懵了,原以为送东西是个好差事,几次都不曾出错,却不料这次不对劲儿,两边都推来推去,它原地转了三圈,只好咬着玉如意,又跑回去找储崇煜。
储崇煜早跟来了,他在暗处,亲眼看着黄妙云放下了玉如意,她不要他的东西,即便这是他目前所拥有的东西里,最价值不菲的物品。
大黑咬着玉如意,仰着头,喉咙里发出焦急的浅叫声。
储崇煜蹲下去,拿回玉如意,痴了许久,像一尊泥胎木偶,眼睛也不眨一下,半点生气没有。他的面容阴沉沉的,有几分无人踏足的屋檐一角,终年不见光,灰暗无光,从不知春来秋往。
良久,储崇煜回了魂儿,他摸了摸大黑的脑袋,面色如常,却又似乎少了些什么东西,他的嗓音比寻常还要低冷几分:“回去吧。”
储崇煜带着玉如意,骑上马,面无表情地往忠勇侯府里去。
出巷子的时候,他碰到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打扮得像个丫鬟,手上拿着帷帽,生怕被人认出来。
储崇煜本与她擦肩而过,她却取下帷帽,叫住了他。
“崇煜,是我!”尤贞儿急匆匆取下帷帽,抬起头,我见犹怜地瞧着储崇煜。
储崇煜勒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尤贞儿,眼神里的漠然,显而易见。
尤贞儿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语气轻,像在和储崇煜话家常:“我母亲早起有些不适,我没来得及去骑射场一顾你的风采。听说你今日在骑射场上赢了一柄定国公夫人的玉如意?”
储崇煜定定地看着尤贞儿,并未开口回话。
尤贞儿未尝发觉异样,又笑说:“时候尚早,你怎么这会子就离开了,不与你的同窗们多玩一玩?”
储崇煜仍旧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