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慈身为黄家宗妇, 一年也不过从府里支取一百二十两而已,弄不好张素华昧下的银子,都比得上黄家宗妇一年的月钱了!
敬敬言两个不管内宅琐事,不知道收支状况,但是代换成家里人的月例银子,也都有了个大致的概念,这笔账算下来,他俩都吓到了。
尤贞儿不可思议地睨着香草,愕然道:“原来你丈夫竟然昧下了黄家这么多银子?!”
香草声音尖利地说:“表姑娘,当初这主意可是表姑奶奶出的,我们卖身为奴,难道还敢反抗你们吗?”
尤贞儿淡淡地拂了拂裙摆,说:“我与母亲被污蔑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我知道你们做下人的稍有不满便怀恨在心,但是没有证据的事,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认下。我也不与你多费口舌了,去请老夫人定夺吧!”
黄妙云答应了,她还说:“内宅账务是一等一的大事,我父亲很也要下衙门了,待他回来,一同前去福寿堂。”
可巧今日黄怀阳下衙门早,这个时候已经回来了,留香去了二门上,带了消息回来,黄妙云和敬敬言三人,便一道赶往福寿堂。
团月居来的人手,压着香草一道跟着去,尤贞儿微微扬起下巴,扫了香草一眼,也跟上了脚步。
福寿堂里,黄怀阳已经先到了。
张素华则早神色自若坐在老夫人跟前,上次顾绣的事儿,显然翻篇儿了。她清楚地知道,老夫人在这世上,只剩下她这一个血亲,她还知道,老夫人对黄怀阳一直心怀芥蒂。
比起一副顾绣的冒犯,黄怀阳代替黄怀仁活下来这件事,更让老夫人痛不欲生。
福寿堂里众人各怀心思,老夫人容色冷淡,见了香草,眼神扫过厅里众人的面庞,问道:“这是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事?”
尤贞儿先声夺人,道:“回老夫人,香草丈夫是前院的买办,上月因贪污银子,被我与母亲敲打过后怀恨在心,不知怎的挑唆了妙云领了表哥和言哥儿来污蔑我与母亲,因没有证据,这才闹到您跟前,求个定夺。”
黄怀阳眉毛挑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尤贞儿,这话太滴水不漏了,而且最要紧的是“没有证据”四个字。
张素华淡笑着道:“没有证据的话可不好乱说,奴仆们是越来越大胆了,空口白牙的就敢冤枉人了。我记得前四年前,家风整肃之后再没有这样的事了,没想到又故态复萌了。”
四年前,张素华打理黄家遇到阻力,老仆倚老卖老,栽赃陷害,因有人证,老仆没有得逞,张素华也在黄家树立起了威信。
老夫人也是自那之后,放心地将家里的庶务,全部交给了张素华。
老夫人轻轻地“嗯”了一声,她问的是尤贞儿,余光看的却是黄妙云,她问道:“没有证据?”
尤贞儿面色柔婉地道:“香草拿不出证据。”
老夫人的目光便转向了黄妙云,黄妙云没有直接回话,而是同香草说:“你将贪污之事,详细地说一遍。”
香草看得出来,尤贞儿是完全要抛弃她了,且姜心慈身体好转后,黄家便不再是张素华的天下。
她一番权衡后,听了黄妙云的话,当众将细节都描述了出来,其包括前院与后院交接银子的方式,以及时间和间的牵线人。
香草说得太仔细,太逼真了,饶是老夫人偏疼张素华和尤贞儿,当下也拧起了眉头,心里存下了几分疑虑。
尤贞儿紧紧地攥着帕子,转脸同张素华说:“母亲,您看,女儿就说不该心软给他们机会,若不敲打,直接交由老夫人,或者官府处理,今日怎么会被人这般构陷?”
张素华也还很冷静,她接着尤贞儿的话,叹息道:“……的确怪我太心软了。”
香草无助地磕头,哭着发誓说:“奴婢有一字假言,天打雷劈!”
老夫人沉默着,黄怀阳也低头思忖着,好一会子,香草也不哭了,老夫人才说:“把香草拉出去,还有她的丈夫,一并按规矩责罚,再交由官府处理!”
厅里还留着香草的哭喊声,老夫人等耳边清净了,才同黄妙云说:“香草所说,毕竟没有证据,不过她自己承认了与丈夫贪污之事,黄家绝不姑息,如此处理,也足以服众。你说呢?”
张素华与尤贞儿齐齐松了口气,俩人对视一眼,同时压下了嘴边的笑容。黄妙云凭借一个香草的片面之语,就想动摇她们管家的权利,简直是做梦!
黄妙云面目平静地垂首回话说:“老夫人英明,不错杀,不放过,自然极好。”她话音刚落,很又抬头继续说:“但是前院买办贪污是事实,也说明表姑母管家不力,您说呢?”
老夫人定定地看着黄妙云,张素华与尤贞儿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老夫人抬了一下眉毛,道:“妙云说得不错,你表姑母是有疏漏的地方。”
黄妙云眸光莹亮地道:“既如此,孙女正好也到了该学管家的年纪,请祖母允许我从今往后随意查问内宅的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