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妙云一惊,母亲怎么就知道这件事了,她抬头看向了姜心慈,下意识就抓住了姜心慈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姜心慈不要问。
黄妙云知道哥哥弟弟对她的成见,是长年累月积攒起来的,如果这样子质问他们,只怕他们心里更不舒服。
水滴穿石非一日之功,要化解隔阂,也不是一天就能成功的。
若哥哥看清了尤贞儿的面目能醒悟,黄妙云自然高兴,倘或不能,她做妹妹的也尽力了。
但做母亲的当然和做妹妹的不同,姜心慈眼里揉不得这样的沙子,他们兄弟两个可以对尤贞儿好,但他们必须清醒地知道,到底谁才是他们的血亲。
姜心慈反握住黄妙云的手,安抚她,继续问黄敬道:“敬,你说。”
黄敬,低声说:“素日总是贞儿让着妙云……而且我问过了,贞儿说了,昨儿她就算赢了,也会让着妙云的。”
姜心慈气得脸色发白,黄妙云连忙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蹙着眉反问黄敬:“哥哥,你看昨天的情况,贞儿表姐赢得了我吗?若赢不了,何谈让?”
这倒是真的,黄敬无可反驳。
黄妙云继续道:“昨天我本来就没打算跟贞儿表姐抢,若不是哥哥你开口了,我都没想投壶。”
黄敬诧异地瞧着黄妙云,并不肯信,他声音不大地道:“若你真有让的意思,就该一支箭……”都不投的。
姜心慈忍不住了,劈头盖脸便训斥道:“要是妙云一支箭都不投,今天她再跟你说让给贞儿的话,你信吗?你做哥哥的不信任自己的亲妹妹,还不许她想法子洗刷冤屈吗?!敬,你小时候是在我膝下长大的,是我给你启的蒙,我教你的东西,你都忘了吗?!”
黄敬脸颊烧红,的确如此,若不是亲眼看见黄妙云高超的投壶之术,他还真不能相信。
但……黄妙云真有意要让,又让尤贞儿和储林玉拿两匹流光锦,换她的一匹流光锦是什么意思?
他不想当着姜心慈的面再说什么,到底是没问出口。
黄敬从喉咙里硬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话,道:“母亲,我知道,我信妹妹……妹妹说的话,我自然信。”
黄妙云紧张地抱着姜心慈道:“母亲,一匹流光锦而已,您别动气。哥哥也说了,他信我,所以我不委屈。”
黄敬信不信,她都不委屈。
姜心慈面色平复下来,又疲倦地往引枕上靠去。
黄妙云笑了笑,同黄敬道:“哥哥信就好,哥哥信我,也不算我白让了。”她又扭头看向姜心慈,乖乖地笑道:“母亲,没事了,没事了。”
姜心慈抓着黄妙云的手,眼眶发热……她是个刚烈护短的性子,若以她的脾气,再说下去火气就更大了,黄敬便是当面听了,也会心有不服,幸好有黄妙云打圆场。
她收回要逼出眼眶的泪,欣慰地笑了笑。
母子四人一起坐着说了会儿话,黄妙云看着姜心慈的旧引枕,道:“娘,我给您绣个新的吧!”
姜心慈觉得好笑,她说:“好啊,只是不晓得要等多久才用的上。”
黄妙云女工不好,初学的时候,就是个极没有天赋的人,后来因为偷懒,便一直没怎么学了,如今针黹功夫马马虎虎,绣个荷包都勉强,她送人的香囊,都是丫鬟绣的。
今儿她却说要绣个引枕,跟讲笑话似的。
黄妙云面色微红,顺着姜心慈的话道:“您要是想些用上,就亲自教教女儿吧!”
姜心慈愣了片刻,顿时明白黄妙云的意思来,她贴心的小棉袄哪里是想学女工,怕只是想日日陪在她身边罢了。
她鼻音略重了一些,道:“好,不过我的女工也生疏了,教你简单的还成,难一些的,等日后给你请绣娘来教。”
黄妙云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了,姜心慈要吃药歇息,便打发孩子们离开,黄妙云和黄敬言先走了,她留了黄敬说话。
姜心慈对三个孩子爱意都是一般重的,她也没有要苛责黄敬的意思,只是柔声嘱咐道:“敬,你是兄长,我身子不好,弟弟妹妹你要多照顾一些,娘不求别的,只求你们三人和睦亲好,也不枉我生你们一场。”
黄敬垂首道:“母亲放心,儿子省得,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您好好调养身体,别的事您就别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