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那少年步跑了回来,口齿伶俐地回禀道:“那里正是一处医馆,两年前这东海郡来了一位神医,开了这家医馆,什么疑难杂症都难不住他,即便是并州的世家大族,也有上门请他瞧病的,当地的人都尊称他一句褚先生。”
“也有许多名门想将这位褚先生收入麾下,却都被他拒了,所有来医馆求医的病人,无论身份高低,他都一视同仁,东海郡上下没有不敬重他的。”
“今日正是褚先生义诊的日子,这才有这样多的百姓来了医馆门前等着。”
少年说完,恭敬地低下头,仿佛没有瞧见自己主子怀抱了人。
王洵听完,忽地笑道:“我记得两年前治好你二哥的神医,仿佛就姓褚吧?”
裴蓁蓁点点头,他因而又说:“看来他来并州,也是你的主意了。”
前世王洵并未听说过褚月明的名声,这样高明的医者,不该默默无名才是,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早已没于兵祸。
想到这里,王洵不禁沉默一瞬,随后抱住裴蓁蓁的手收紧了些许:“蓁蓁,这一次,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们会活下去,很多人都会活下去。
裴蓁蓁怔然,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说话间,医馆走出了两个白衣的童子,一男一女,年纪尚小,面上却做出一片老成模样。
他们抬着一桶热汤到了草棚,要这些等待看诊的人排了队来领,好暖暖身子。
一群人顿时骚动起来,人人争先恐后向前,听不进两个小童排队的话。
女孩儿一手叉腰,一手握着木勺愤怒地敲着汤桶:“都给我好好排队,不许抢,否则便不要领热汤了!”
又乱了一阵,队伍总算排了起来。
等待看诊的百姓人人捧着一碗热汤小口小口啜饮,小童们抹了抹额上的汗,终于松了口气。
“还有多少人?”女孩儿回过头,问话的正是褚月明。
“师傅,方才分汤时我数了,还有五十三人”
王洵远远看着褚月明:“这便是那位褚先生?”
他是未曾见过褚月明的。
裴蓁蓁点头:“他是这世上,最好的医者。”
王洵沉默一瞬,才笑道:“难得见你这样夸赞一个人。”
“他当得这样的夸奖。”裴蓁蓁理所当然道,未曾察觉到任何异常。
“既是旧识,何不下车见一见?”王洵问。
裴蓁蓁有些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如今正是忙碌的时候,我们何必去添这个乱。”
这样简单的道理,堂堂王相怎么不明白?
‘我们’这个字眼叫王洵感到一阵愉悦,他没有说话,若是将那般心思说出来,不免显得傻了点儿。
一阵寒风扑面,裴蓁蓁皱了皱眉,放下了挂起的毛毡。
她指尖有些发冷,见王洵在自己身边,便理所当然地将手放在了他手。如她所料,王洵的手果然是温热的。
她慵懒地眯了眯眼,肌肤细如白瓷,乌发柔顺,像极了被顺毛的猫儿。
王洵便将其他的事都抛诸脑后,笑着为她暖手。
江风池和方宁一早便接到了裴蓁蓁到了的消息,他二人吩咐府下人将上下都清理一遭,好迎接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