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女孩儿怯生生地看着裴蓁蓁,抹着眼泪唤了一句:“姑姑。”
南魏兵败如山倒,萧云深带着女儿逃亡的一路,断了右腿。他重伤在山洞昏迷时,是萧念哭求了山采药人为他敷上伤药,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伤了右腿的父女俩一路到此,全靠山间野果为生,近两日栖身破庙,萧云深断了的右腿疼痛难忍,几乎叫他无法入眠,萧念才动了偷盗的念头。
偏巧偷到裴蓁蓁头上。
裴蓁蓁身上的银钱,若她一人倒是足够北上,但萧云深的腿伤太过严重,治了几日便将钱花得七七八八。
为了赚些药钱,裴蓁蓁不得不去当地豪族家做些浆洗的活。
萧念跟在她身边,小小的身体举着衣物挂起,寒冬腊月,两人的手浸在冰水里冻得通红。
“饿不饿?”裴蓁蓁将她被风吹乱的额发理顺,温声问。
萧念摇摇头,露出稚嫩的笑容:“不饿的。”
怎么会不饿?裴蓁蓁摸摸她的头:“今日为爹爹买了药,姑姑给你买一串糖葫芦怎么样?”
萧念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还是摇了摇头:“不用的,存下来,给爹爹治病。”
“一只糖葫芦罢了,不会影响爹爹治病。”裴蓁蓁眼神温柔。
走出药铺,裴蓁蓁牵着萧念,停在街口小贩面前:“一支糖葫芦…”
她放开萧念的手,从袖摸出铜钱交给小贩。
结果一转身,却不见了萧念。
“念念?念念?!”裴蓁蓁一手提着药包,一手拿着糖葫芦,扫了一眼四周却没看见人,走了两步,终于急了。
“念念!念念你在哪里?!”
街口处,一辆马车狂奔而过,驾车的仆人扬着马鞭,街道两边路人纷纷避让,路却有一个小小女孩儿蹲着身,不知在做什么。
裴蓁蓁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萧念娇小的身躯被马车撞飞,她翻滚一圈,最终毫无声息地躺在地面。
“不——”
裴蓁蓁手的药包和糖葫芦落了一地,她冲了上去,抱起躺在血泊之的萧念。
“姑姑…”萧念虚弱地睁开眼,断断续续地叫她。
裴蓁蓁的手发着抖:“念念,没事,姑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撞了人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马夫骄横之色不改:“好端端地往路跑,分明是找死!我家郎君心善,这串大钱拿去,休要纠缠!”
一串钱被扔了下来,落在血。
裴蓁蓁赤红着双眼抬头:“你以为这点钱就能买我念念的命!”
马夫冷哼一声:“真是贪心不足!”
他只觉得这女子想借着这意外,狮子大开口。
车厢的人好像说了什么,马夫点头哈腰谄媚应是,转头面对裴蓁蓁又是另一副面目:“我看你们分明是故意跑到这路,想讹钱罢了!我家郎君说了,你若不服,尽管去告官便是,我家郎君乃钱氏三郎,千万别弄错了人!”
说完这番话,他一鞭挥下,马车便将裴蓁蓁甩在身后。
“姑姑,我好疼啊…”萧念呢喃道。
裴蓁蓁深吸一口气,忍住眼泪将萧念背起:“没事,念念,姑姑这就带你去治伤,你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