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鸢郑重点头,“我都听你的。”
分别是多么的不舍。虽然她知道他今夜依旧会在此留宿,而内禁也好,庭也罢,两人不过是一座皇城,一墙之隔,可是她仍然怕这一松手,以后就见不到了。
宫道上有内侍举着烛火开始为各个宫殿掌灯添火了。漱鸢再望了他一会儿,终于咬了咬牙,提起食盒扭头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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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甬道上晚风过境,她深呼一口气,理了理自己的衫裙,压抑着心的欢愉之情独自离去。
他的样子此时刻画在她心里,反而变得又遥远,又亲近。
这样的感觉多么妙啊。朝思暮想的人终于得到了,这一刻,竟然又有些不知所措,忽然不知道如何相处才是。
公主忍不住的浅笑盛开在嘴角,宫人见到她后垂首行礼,她也颇为和气地点头示意,叫见到她的那些人都怪公主为何今日心情这样大好。
她余光看见那些人怪哉的目光,忍不住偷笑。心情当然是没得说,谁叫他们崇敬仰慕的国宰如今成了她的情人了呢?
一路轻地绕过回廊,走进了延英门。
她刚走进内禁没几步,忽然闻见有细碎的抽泣声从哪个角落里传出来。
莫不是哪个宫殿的宫女被娘娘责罚了?
漱鸢抿了抿唇,顺着声音摸了过去,终于在一座假山后头瞧见了个柔柔的背影。然而观之衣着,却不是宫人的襦衫。
公主蹙眉,等了片刻,终于轻轻开口探声,“你是谁?为何躲在这里?”
那人立即止住了哭声,猛地回头一看。
这倒是叫漱鸢吓一跳,忍不住失声道,“英娘?你怎么在这里?九兄呢?”
英娘红着眼圈挤出个笑容,用帕子点了点眼角,哽声道,“啊……公主……我没事。”说着,她望了望延英门的方向,“倒是公主,你怎么在这里?”
漱鸢想也不想,晃了晃手里的食盒,答道,“我方才是悄悄去了一趟庭的尚食局,想看看她们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好吃的点心。你知道的,千秋节到了……”
英娘也没有多想,嗯了一声,说是啊,“千秋节乃陛下生辰,必定会好好热闹一番的。”
漱鸢打量了一下英娘,她孤零零地一个人躲在内禁庭之间,大概是有什么委屈事不想让别人知道。
眼下九兄也不在,或许是他们吵架了?
漱鸢曾经对她很凶,其实想想也是自己不对,于是温和下声音,问道,“是宫里人欺负你了么?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英娘温婉笑了笑,垂头低语说没什么,“是我自己的事,别人没有什么错。”
漱鸢上前一步扶了扶她的胳膊,安慰道,“定是九兄欺负人了,我就知道,他总是这般。走,我带你去找他问个明白。”
刚要转身,忽然衣袖被英娘拉住,“公主,不必去的。我真的没事,这件事也怪不得九郎。”
“好哇!果然是他!” 漱鸢气鼓鼓地走回来,问道,“他对你不好了吗?你们才成婚没多久,这样不行,你必须告诉母后。”
英娘却摇了摇头,独自揽袖望向天边,走了几步,默默道,“若是皇后娘娘,她也会认为,我这是心胸不宽,不为女德的。”
漱鸢听不懂,只是看向英娘,她无奈一笑,道,“其实,我有幸得九大王喜爱,纳为侧室,已应该知足。九大王天家贵子,我知道,他早晚会有一位更为匹配的正室,甚至府邸里还会有更多的妾侍,御妻。是我奢望太多罢了……”
漱鸢大概听明白些了。其实,父亲何尝不是如此呢,坐在这些位置上的男人,大多是要三妻四妾的,能得一颗唯一的心,是多么奢侈而不易啊。
她没办法做什么,只好静静地揽住英娘的手,安慰道,“英娘,你虽然是九兄的侧室,可是你是他第一位纳入府邸的女子。不论之后他有多少女人,我心里永远只认定你一个九嫂。”
英娘颇为感动地抿了抿嘴,低头道,“原也是我不争气,见识太少,入宫的时候给公主添了不少麻烦。日后我回想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窘迫。”
漱鸢道,“谁都有第一次呢。你且要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你一定会更加坚强的。”
她想,你何止是坚强,日后你将会登上皇后之位,母仪天下,甚至掌控了半壁朝堂,扶持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