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让她意外响起,路介明有多久不再跟她说过话了。
她后知后觉,路介明没瞒着她订婚,只是不再跟她说话了。
他没瞒,是他不理她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好像就是那场雷雨天开始的。
她在路介明身边已经六个年头了,年年复今日,每年总是会有那么些故景重游,比如……
她揪下了一片梅花瓣,放在鼻间轻轻嗅,比如,这红梅,再比如,那天的雷雨天。
年年的都差不多,从耸云阁到皇宫,雷雨天是那样,红梅开放的时令还是那样,但却偏偏物是人非。
今年的红梅开放,她的小皇子订了婚,不知道明年开放的时候,是不是她的小皇子娶了妻子。
那后年呢,是不是就要有小小皇子了?
年年复今日,她能在几时……她真的祝福他俩白头到老,日日恩爱,永不分离。
四儿不知道何时挥退了宫女,悄无声息的站到了她身边,吓了她一大跳。
四儿皱紧了眉头,“姑娘,大喜的日子里,你总得笑笑。”
许连琅摸着自己的脸,明明嘴角弯弯,她不由地反问道:“我没笑吗?”
“都要哭了。”四儿拿肩膀打趣般的撞了她一下,本意是希望可以和缓她的情绪,却没料到这一下子,竟把她撞了个趔趄,而后翻到在了台阶上。
磕的并不疼,手掌心都没有蹭破皮,她却觉得鼻子酸,她心里嘲笑四儿,看吧,叫你说我,这下子真的要哭了。
她被搀扶到廊庑下的长凳上,衣摆花儿般的绽放,她面色发白,唇瓣却红,秀挺的鼻梁上沁出些小水珠,她就愣神的坐在哪里,比一旁的红梅还要打眼。
四儿细致检查她的伤口,口忍不住奚落。
“若姑娘主动些,哪里会变成这样。”
以前听不懂的话,现在突然听懂了。
所以说傻子才是最开心的不是吗?因为不通人情不知世故,就可以了却烦恼,如今事事入微,又是一番疼痛。
她若有所思,盯着红梅上的雪串串,路介明当初也会像她这般疼痛吗。
最后却又笑了,只是那笑容怪异的很,他说过,自己让她很疼来着。
但长痛不如短痛呐。
四儿瞧她意兴阑珊,兴冲冲的要跟她说自己偷听到的秘密,“殿下总是想着姑娘的,大喜日子上,先说了生母容嫔病了,恳求陛下将生母接回宫,好让他能在膝下伺候。而后就说了姑娘与窦大人的事呀!”
四儿语气高昂,替她高兴,其实这样也算一种圆满啊。
但许连琅的耳朵却只选择性了听了半句话,她喃喃询问,“容嫔娘娘病了?”
“是啊,”四儿眼也隐有担忧,“这段时日殿下跑了好几趟耸云阁,容嫔娘娘这次不太好,汤药伺候着,也不见转好。”
许连琅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应该接回来的,子欲养而亲不在,他是要接回来尽孝心。”
许连琅从没有怀疑过路介明对亲情的渴望,他生在亲情淡薄的皇家,但他却表现出来对亲情的极大渴望,同母异父害他流落至斯田地的容昭,他给了自己作为哥哥的所有的爱护,他是真的没有连坐,没有牵连,没有摒弃,将容昭也放入到了受害者的身份去。
时至今日,她依然能记起他曾经说过的每一个字眼,“她有什么错,她唯一的错就是没投好胎,来到了这样的人家,遇到了我这样的哥哥。”
于是哥哥就真的为她担起风雨,不光如此,还有老十七,兴许还会有太子、六殿下……若不是陷入这皇子争斗,非要争的你死我活,若不是他人不义在前,他会善待每一位兄弟姊妹。
如今,这般对待容嫔,本就是情理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