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容嫔拿着帕子拭泪,余光撇到了许连琅,一口气憋在了胸口,整张脸慢慢涨得通红,“本宫去不行吗?本宫是他的娘亲。”

马儿的长尾摇晃起,许连琅突然就止住了步子,听得来人道:“娘娘,殿下的意思是,他想见许连琅许姑娘,您莫要为难小的。”

容嫔觉得荒唐,“她只是个奴婢啊。”

侍从只得再重复,“但殿下只想见她。”

目光都望了过来,许连琅在这齐刷刷的目光不知所措,心的疑虑渐渐转向恐惧,甚至想要逃避起侍卫的话。

“许姑娘,殿下受了重伤,需要人照料。”

……

木兰围射刺客一事牵扯颇广,口供不一,事件发酵,牵扯储君,朝堂之上各方势力早就按捺不住。

皇帝被扰得烦不胜烦,朝堂众臣多次催促他回朝,皇帝不是不愿意,只是看着帐儿子那副苍白恹恹的模样,心一再度量他是否经得住马车劳顿。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直接趁着此事将路介明带回皇宫,有着刺客一事打头,谁都不能说不。

但眼下看起来,路介明是受不住的。

太医会诊下来,只说怕是颠簸之下,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口又开裂。

皇帝心难免觉得纳闷,“都说了不过是箭伤而已,怎么迟迟不见好转?”

御医细细解释道:“虽然是箭伤,但当时拔箭的时候,伤口撕裂,再加上七殿下心郁积成疾,自然是久久不见好。”

当夜,皇帝便屏蔽了众位伺候的宫人,端着一碗汤药,来到了路介明床前。

他君威在身,哪怕是面对一直愧疚的儿子也放不下面子,一言一语间,汤勺一勺接一勺的送进儿子嘴里。

他却迟迟没有开口。

路介明从皇帝手接过汤药,将汤勺取了出来,皱着眉头将药喝尽,舌尖还带着苦气的时候,他就先将事情挑明了。

父皇是君主,总要给点台阶下。

耸云阁是皇帝心的雷区,路介明言语之未涉及自己的母妃,俩个人都默契的避开了耸云阁发生过的一切。

这许多年,父不慈子不孝,当年路介明亲手将他推进淤泥池,他们隔着薄雾遥遥相望,今朝他替他挨了这一箭,算是两清。

都说父子之间,哪能分的那么清呢,但他们之间就是这样,该分得清清的。

“张太傅待儿臣很好,总是提及父皇年幼时的事。”路介明垂着眼,率先抛出了话引子,太医刚刚换过药,他还没有穿好衣服,裹着厚重纱布的肌肤青青紫紫一大片。

不光是箭伤,别的地方也在搏斗受了伤。

“张太傅将你教的很好。”

皇帝看着儿子初成的宽阔肩膀,也有了欣慰之感,虽然不是在他膝下长大,但这么多年从太傅书信的字眼也可以窥见儿子的成长。

从没有一个皇子能叫他关注至此。

“这次,就跟父皇回家吧。”

他用的是“家”。

路介明嘴角微勾,眼里的讽刺一闪而过,冷冰冰的皇宫哪里算得上家,回了宫,不过是从火坑跳进了焚尸坑而已。

“好,父皇,儿臣随您回家。”

皇帝终于满足,手掌拍上了少年虽瘦薄但有力的肩膀,“这些年的种种就这样过去吧,父皇保证,许给你,你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