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连琅弯弯笑眼,一扭头,就看到路介明从远处走过来,她招招手,“劳烦公公帮我回绝王公公啊,我不想再见他,他太凶了。”
她说完,就起身,抖了抖裙子上的土,朝路介明走过去。
李日眉头拧到了一处,手握住了许连琅的手腕不放她走,刚要开口,就觉得手腕腕心处一股麻痛,麻的他当即松开了许连琅的手腕。
他低头去看,只见一根修长白皙的食指准确无误地按在了他的手腕内侧的穴位处,视线再往上移,看到一张秀气干净的面,他脸上带着笑,眼底却一片冰冷,暗含警告。
“七殿下,”李日唤他,路介明果断了当地将食指一收,手心张开,反牵住许连琅,温热指腹正正好擦过李日碰触过的肌肤。
李日有段日子不见他了,上次相见才刚刚立冬,如今都开春了,一晃将近三月余不见,陡然发现他长高了些。
如今站在许连琅身边,已经可以到她耳际,身姿修长,骨架慢慢拓开,隐约可见了几分男人气度,孩子气锐减的厉害。
他急着长大,身心都在着急。
李日因那个眼神而心惊肉跳,想他今年不过才十一岁,小孩子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心里这么想着,腿上却忍不住后退,他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了,知道的总比旁人多一些,关于耸云阁的神鬼惩罚流言,他原本是不屑一顾的,直到亲眼见过……七殿下浑身沾血,举着匕首的模样……
哪里是有什么鬼神,明明是真的有鬼一样的七皇子的存在。那么小,怎么就敢杀人呢。
他又退了一步,行礼,“给殿下请安。”
李日蛮惜命的,根本不想招惹他,甚至于打心底惧怕他。
孩子本就不讲道理,他心思深成这样,谁不怕。
路介明挪过眼,脸上绽开一点笑,“公公居热河行宫一隅,住在这样偏远的地方,不就是为了远离纷争,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境遇,莫不要轻易打破了啊。”
他含着笑,唇线弧度翘起,在背对着许连琅的地方,那笑慢慢掺杂上冷意,最后,笑意淡了,铺面而来的寒意直冲李日面额。
他在警告他,不要再参与王福禄之事。
李日被激的出了一身冷汗,“殿下说的是,殿下说的是。”
路介明不再看他,牵着许连琅的手,转向她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张脸,他噙着笑,拖长音:“姐姐,我们该回去了,母妃醒了,可以用午膳了。”
许连琅被这声“姐姐”叫的通体舒畅,自他生辰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十分黏人,一口一个侬软的“姐姐”,哪里还有之前说着“尊卑分明,主仆分明”的样子。
许连琅受用的很,小野猫终于被制服,收起了爪子,换成了肉垫,乖乖巧巧,窝在她身上踩奶。
竟然还怕踩痛了她,一言一行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总有些恍惚,觉得之前试图进入他世界的艰难过程像梦一场,没有这断裂开的行宫两年,他还是当年元夜宴的那位被母妃带来,亲善安慰她,给予她勇气的人。
似乎一切都在往前走,往好的方向走。
她心再无顾虑,只想再喂胖他一点。
许连琅捏了捏牵着他的这双手,前段时间捏的时候,还有几分孩子的肉感,现在捏起来,硬硬的,粗略比了比,已经比她的手长了,比她的手大了。
听说,手长脚大的人,都会长大高个。
容嫔不算矮,皇帝更是高大,她的小皇子应该会很高。
她还得多喂他一点,早睡早起,肉蛋奶不能停。
踏上耸云阁前的台阶,许连琅在前,路介明在后,亦步亦趋,手心却是交连在一起,她唠唠叨叨,觉得提前感受到了做娘亲的乐趣:“殿下啊,以后早晚都一个鸡蛋好不好,不不不,还要加些牛奶,我打听过了,这样能更长高。”
路介明轻轻应着,“好”。
“还有,还有,男孩子长个子,腿会抽筋,你晚上腿抽筋了,就叫我,我来给你揉,我睡觉很浅的,你叫一声我就能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