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他猜的一样,云忱的肚子微微胀着,碰一下就能听到底下的鸣音。

虽然不算严重,但这样也不可能睡得舒服。

裴亭风先是用手轻轻覆在上面,等手下的皮肤跟着热起来,慢慢适应了他的手,才轻柔地转动起来。

力气一点一点增加,云忱没觉得多难受,反而缓解了那阵困扰了他一下午的绞痛。

青年一直蹙着的眉心松开一些,发肿的眼皮跳了几下,叹息一般的嗳气声从喉咙里发出,隐隐有要醒来的迹象。

裴亭风不想他醒的太快,于是暂时抽回手,把人往怀里抱了抱,遮了他眼前的光:“别急,慢慢呼吸。”

云忱从冰凉的被褥里落进暖和的怀抱,焦虑感也随着减弱。

他的身体放松了许多,缓慢地苏醒着。

等意识完全恢复的时候,他发现裴亭风来了,自己正和他亲昵地靠在一起,大半个身子也被他揽在怀里。

裴亭风的手从自己衣摆处伸了进去,小心翼翼地避开管子的位置,在小腹上轻轻转动着:“胀的很难受吧?没事的,揉揉就没事了……”

裴亭风的语气太温柔,太小心了,连从睡梦中醒过来这件事都小心翼翼,像哄极其脆弱的孩子一般。

这让云忱意识到,他的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可一个月前他还好好的。

仅仅一个月,又能有多严重,难道还能要了他的命不成吗!

云忱倔强地想要把他的手推开,抬起的手却无力地坠了下去。

裴亭风以为他又疼起来了,一只手安抚性地抚摸他的头发,另一只手去调节一旁悬挂着的止疼泵。

调高浓度,他立刻将云忱的双手控制住,以防他又去按压腹部。

云忱本就动不了的手又被他箍住。

就在这个空隙,云忱身体传来一丝异样,循着声音,余光看到了挂在自己身侧的袋子。

他这才发现,自己连基本的排泄都无法控制。

自尊心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云忱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放、放开……”

裴亭风:“怎么了,怎么哭了?”

裴亭风不安地想要按床头的铃,却注意到检测仪上的数值还算健康。

他意识到了什么,继续抚摸青年的头发:“生病的人都是这样的,没有人会笑话你……”

云忱没有力气挣脱他的怀抱,虚弱的声音却带上了无尽的憎恨与厌恶:“你们、不就是……要,要看我笑话……”

裴亭风喉咙狠狠哑了下,只觉得梗在心头的那把刀子又绞了起来,周遭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

他骗他,是为了看他笑话。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想的吗?

可对云忱来说,他就是在一直在被玩弄啊……

裴亭风挥霍着少年的爱,做尽了自私的事情,然后笃定他会一次一次的回来。

终于,报应来了。

这一切都来的太快,癌症晚期回天乏术,只能依仗着止疼泵慢慢走向死亡。

那个曾经打开笼子也不会飞走的金丝雀,几次逃走未果后,再也无法震起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