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会奉行终生的契约,他以为会在心中伫立成百上千年的坚固城墙,实际上早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裂开了蛛丝细纹,在他刺出那一刀后应声而碎。
他的价值和意义,便一道化为齑粉。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
“朔月……你要想明白,只有我在意你的契约。”谢从澜悠悠叹息,“世上这么多人,谢从清只把契约当做玩弄你的工具,谢昀对你再好,也打心底瞧不上所谓的契约,否则他为何总是想将你丢出去?”
谢从澜的声音骤然冷厉起来:“只有我,朔月,只有我在意。”
“我不认为这是荒唐的,也不认为这应当随随便便放弃——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坚守的东西,就算在其他人看来可笑可悲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可还是要坚持。这份感情,不是他们能明白的,不是吗?”
谢从澜陡然扳过朔月的肩膀,逼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我会为了你尽己所能地坐稳皇位,可谢昀呢?他因为自己的身世,自己的痛苦,主动丢弃了皇位,他在放弃皇位时考虑过你吗?考虑过你被赋予的意义,考虑过你是为契约、为皇位而生的吗?”
这番话,朔月不止一次地听到过。
他曾讶异于谢从澜能说出这番话,以为谢从澜真的理解他。……
大风吹开了窗,灌进一阵夹杂着雪花气息的冷风。
谢从澜似乎在这种寒意下冷静了下来,他起身关窗,长长地叹了口气,恢复了昔日的温和平静。
他有些伤感,又异常决绝地叹息道:“只有我……朔月,自打我知道怎样才能拥有你后,我便试着揣摩你的思维,想用你习惯的、接受的方式去靠近你,希望得到你驻足回首——已然如此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