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灿然,红色的胖头金鱼懒洋洋地游来游去。谢昀没忍住摸了摸朔月的头,总觉得这里应该有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在朔月疑惑的目光下,他清清嗓子,转移了话题:“今日书读得如何了?”
时间缓慢地流逝,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执着于把朔月送出宫的想法。朔月想留下。
他心安理得地安慰自己,朔月曾救过自己的性命,自己总不能不顾他的意愿,强行把人丢出去。
何况朔月年纪轻,并无自保之力,贸然离开只会受到伤害——他自然不能再让朔月重复一遍小时候的遭遇,日后……日后再说此事不迟。
不久前,朔月见完不由,从天牢中扑进他的怀里。那时阳光正好,闭上眼睛,漆黑的视野也有遍布金光万丈。
“不舍得”的情绪如同潮水一样一点点蔓延开来,直至充盈四肢。
他曾经那么急切地想毁掉契约,告诉朔月,这一切都是荒唐的笑话。想将朔月教成翩翩君子,送他出宫,去过本该属于他的大好人生。
可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理解了谢从清。
谁不希望世上能有一人长长久久陪伴自己身边?哪怕孤僻如他,也有此妄念。
这个人永远不会死去,永远不会离开,永远忠贞,永远将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永远将自己视作唯一——无数个不可能的永远,构成了朔月。仿若奇迹。
这个人需要自己,他离不开自己。
那赤裸裸的信任和爱……仿佛要穿透血肉,穿透衣衫,融进他的骨血和心魂,将全副身心交付。
朔月的黑发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烫,落在他手中,掠过一阵酥酥麻麻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