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一件好事,至少可解眼下他被太师府施压燃眉之急,然而此刻心中却无一丝喜悦。
仿佛在这一刻清晰意识到,自己与他人天堑般区别。
又一个天才。
眼前女子不过十七岁,而他年长她数十载有余。若说纪珣少年天才,皆因他出身优越,自小习随医儒,阅遍医籍,有家世支撑,可眼前人凭什么?
她明明与他一样,只是个平人医工。
不甘、愤怒、妒忌。
指尖深嵌掌心,崔岷面上却浮起一丝欣慰笑意。
“原来如此。陆医官,果然见解独到。”他说。
“大人,”陆曈迟疑一下,“下官此方,并未经过验证,只是根据疾症胡乱猜测写下,并不确定。若要行此药方,须得验看药效方可。”
崔岷点头:“我知道。但你所言,已与我启发不小。”
“大人盛赞,下官实不敢当。”
崔岷淡淡一笑,把桌上考卷收起,适才看向她温声询问:“先前事务冗杂,没来得及问陆医官,伤可好得如何?”
陆曈一顿,低着的头埋得更低,声音温和:“已大致痊愈,多谢院使挂怀。”
崔岷微微眯起眼睛。
自打黄茅岗一行后,陆曈再回医官院,似乎安分不少,主动辞去金显荣那头差事,日日在书库中整理医籍,翻看医书。
连外出都很少。
到底是平人出身,虽有纪珣之医术,却无纪家之家底。
仍要战战兢兢,小心行事。
这就是平人的命。
他心中泛起轻蔑,那轻蔑也像是自嘲,只微微叹息一声,看着她目色怜悯。
“委屈你了,陆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