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无言一刻。半晌,他道:“那也不用怕。”
陆曈眨了眨眼。
“书上有云,先生说:见鬼勿惧,但与之斗;斗胜固佳,斗败,我不过同他一样。”
他抚须:“这,就是为父教给你的捉鬼之道。”
见鬼勿惧,但与之斗。
这条“捉鬼之道”,后来在落梅峰中时常被她回想。每次在坟岗翻找死尸时,她都会告诉自己“人乃未死之鬼,鬼乃已死之人”,无需忧惧。
而这世上,多的是凶恶残忍远胜于鬼怪之人。
不过谨承一个“斗”字。
灯火昏暗,一阵狂风掠来,门前树枝被打得在木窗前“噼啪”作响。
陆曈回过神,灌了一口白荷花露,低头道:“父亲从班社听来的方子,后来家里校考功课时,我用来作弊。”
裴云暎神色古怪:“作弊?”
“不错。”
她不用像陆谦一样去邻县上学堂,但功课一样没落下,每半年父亲还要在家校考。
那简直是她的噩梦。
机智的她想到用父亲的“捉鬼之道”将默不出来的诗文用掺了药材的丹砂写在白纸上,不过没等点燃火折子就被发现——毕竟白日点灯也有点太过分了。
父亲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成日偷奸耍滑像什么样子!戒尺呢?谁把我戒尺藏起来了!”
陆谦早已抱着戒尺跑出半里外,陆柔过来劝说,被父亲铁青着脸推出门外。
“从小为人,休坏一点,覆水难收,悔恨已晚!你们就纵着她吧。”
又冲她斥道:“我教你颜料之法,可不是让你用在这种歪门邪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