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白日里也会看见杨翁的影子,还有阿呆,渐渐的他开始有迷惘失常,号哭骂言之状,医官院院使崔岷说他这是情志失调所致,因遇险临危,处事丧志而惊,由惊悸而失心火。
父亲令崔岷为他诊治。
那段日子,戚玉台自己也记不太清了,崔岷每日来为他行诊,深夜才归。妹妹以泪洗面,父亲神色郁郁。
好在兜兜转转过了几月,他渐渐好了起来,不再做梦,也不再会在白日里看到杨翁的影子。
甚至连腰间那道深深刀疤,也在连用十几罐“玉肌膏”后只留下一点很淡的影子。
一切似乎就此揭过,除了他落下一个毛病。
一见画眉,一听画眉叫声,便觉心中易怒烦躁,坐立难安。
父亲干脆驱走府邸中所有鸟雀,太师府上上下下再也寻不到一只鸟。
至于那只画眉……
杨翁家的那只画眉当日被他带走,仍锁在鸟笼中,后来他回府后,伤重、心悸、调养……府中上下都忘了那只画眉,等过了月余记起时才在花房里找到。
无人喂养,画眉早已饿死了,羽翅暗淡凌乱,僵硬干瘪成一团。
下人把它扔掉,他再见不得画眉。
耳边传来清亮啁啾,一声一声,声声欢悦。
戚玉台瞳孔一缩。
哪来的声音?
这里怎么会有画眉!
寒意从脚底升起,他颤抖着望向眼前。
那幅巨大的、漂亮的画眉图就在他面前,老汉与雀鸟都是同样栩栩如生,一大片新鲜茶叶的奇异芬芳钻进他鼻尖,他恍惚觉得自己正在城外莽明乡的茶园中,分不清现实与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