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许多新添的,太师府、戚玉台、翰林医官院……这是没被划掉的。
那些有关之人的习惯起居,轶闻琐事,有用无用皆仔仔细细记满一整张,而这写得密密麻麻的名册中,裴云暎三个字赫然正在其列。
“只是好奇。”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好奇什么?”
“好奇如果遇到今日此中境况,裴大人会站在哪一边。”
裴云暎微微一怔。
陆曈仰头,平静注视着他。
当初裴云暎于万恩寺一行对她起疑,后来屡次试探,在望春山陷害他之前,陆曈想过不妨干脆杀了他。
只是对方身为殿前司指挥使,且不提能否顺利接近,单就动手后如何应付官差也很麻烦。
后来她救了裴云姝母女,二人关系有所缓和,甚至在外人眼中——譬如杜长卿看来,她与裴云暎关系不错,称得上朋友。
但陆曈从未真正信任过他。
权贵,她对权贵有天然的排斥与厌憎,偏见也好,固执也罢,内心深处,陆曈绝不相信高高在上的昭宁公世子能明白她想要复仇的决心。
于是她把这人的名字写下来,这个不知道算作朋友还是敌人的人。纵然他们能在月下对饮,但只要他阻拦,他就是她下一个敌人。
这张纸本来今日就要烧毁的,但杜长卿一行人来得太突然,她没来得及,只好匆匆夹在桌上的诗页里,没想到被他发现了。
他从来很敏锐。
灯芯燃得太久,烛火摇摇晃晃,忽暗忽明的昏黄下,裴云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会也想杀了我吧?”
他眼眸很美,垂眸看来时,幽黑瞳色里清晰映出她的影。
陆曈微微一笑,越过裴云暎身侧走到窗前,拿剪子将桌上灯芯剪短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