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地上爬起来,抱着医箱走出去,推开庙门,门外艳阳高照,大雪已经停了。
她没再见过黑衣人。
像苏南城那场转瞬即逝的大雪,梦醒之后,杳无痕迹。若非那枚银戒,她会以为一切不过是当初自己在破庙中,那尊泥塑神像下做了一场奇丽惊险的旧梦。一切恍恍惚惚,浑浑噩噩,偏偏在今日,在同样这样一个冷寂雪夜,旧梦重新驻足。
绵绵飞雪如飘飞春花,含情掠过窗影,旧的灯花冷烬成灰,新的银缸长吐红焰,过去与现在,时光奇异缠绵,将多年前与多年后都揉进那一抹灼灼灯影。
其实,也不是多年,只是四五年罢了。
陆瞳盯着对面的人。
为什么没能认出来呢?
他的声音,他调笑的语气,明亮漆黑的眼神,其实仔细看去,和当年十分相似。
但好似又有微妙不同,他的银刀,隐藏在温和外表下的凶戾,眸中偶尔掠过的凛冽,似乎和当年破庙中又有差别。
何况,他也没认出她来。
当年一场不算愉悦的萍水相逢并未被她放在心上,偶然在同一个屋檐下躲避风雪的过客,不过短暂停留就要各自上路。
如果不是为了复仇,她根本不会来盛京,多年前那场相遇早已被她抛之脑后。人海茫茫,谁会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重逢。
裴云暎抬眸,正对上陆瞳盯着他的目光。
他怔了怔,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有些莫名地开口:“怎么这样看着我?”
“我只是在想,”陆瞳移开目光:“她这样报复你,你居然没生气。”
“只是个小姑娘,又是我救命恩人,如果生气,岂不是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