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已经油尽灯枯了。
“陆大夫,我娘……”
陆瞳放下医箱:“别说话,将窗户打开,油灯拿近点,你退远些。”
吴有才不敢说话,将油灯放在床榻跟前,自己远远站在角落。
陆瞳叫银筝过来,扶着这妇人先撬开牙齿,往里灌了些热水。待灌了小半碗,妇人咳了两声,似有醒转,吴有才面色一喜。
陆瞳打开医箱,从绒布中取出金针,坐在榻前仔细为老妇人针渡起来。
时日一息不停地过去,陆瞳的动作在吴有才眼中却分外漫长。
儒生远远站在一边,两只手攥得死紧,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紧紧盯着陆瞳动作,额上不断滚下汗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外院的日头从屋前蔓延至屋后,树丛中蝉鸣渐深时,陆瞳才收回手,取出最后一根金针。
榻上的老妇人面色有些好转,眼皮恍惚动了动,似是要醒来的模样。
“娘——”
吴有才面上似悲似喜,扑到榻前,边抹泪边唤母亲。
他心中万转千回,本以为母亲今日必然凶多吉少,未曾想到竟会绝处逢生,世上之事,最高兴的也无非是失而复得,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