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承兴还记得初见陆柔的那日。
他刚死里逃生,浑身泥泞,狼狈不堪。陆谦扶他到一处屋舍前,他瞧着面前简陋屋门,不由皱了皱眉。
县城本就不大,临街宅屋瞧上去也实在寒酸,这样用泥巴与干草夯的屋顶,没下雨还好,要是下雨,难免要漏雨。
正想着,陆谦已经冲门里喊道:“爹,娘,姐!”
从里传出个清澈女声,紧接着,从黑黢黢的屋子里,走出个年轻女子来。
这女子梳着个云髻,只在发间插了支刻花木簪,穿件藕荷色棉布花衫裙,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虽钗荆裙布,亦难掩丽色。那破旧的小屋,便也因为这美人变得光鲜起来。
柯承兴当时便被陆柔惊艳得说不出话。
没料到这样的小城中,竟有如此佳丽。
他对陆柔一见钟情,在陆家时,便时时注意这女子。陆父是个教书先生,家中仅有一子一女,陆柔的弟弟陆谦在书院读书,再过两年即可参加举考。陆柔虽是女子,陆父却如别家教儿子般地教女儿,识文断字,诗书礼仪比盛京的学子都不差。
柯承兴越发动心,待柯家来人将他接回盛京后,便与柯老夫人说了想娶陆柔一事。柯老夫人起先并不同意,认为陆家背景清贫,配不上柯家。
当时柯承兴跪在柯老夫人面前很是坚持:“母亲,陆家现在虽清贫,但陆家二子陆谦如今在学院念书,听闻学业颇有所成,未来举考有极大可能中第,待一朝得中,陆家也算有了官身。”
“咱们商户,要与官家结亲何其不易。要是聘回寻家世好些的女子,那女子家中多半娇惯。我在陆家呆了大半月,陆家女温柔体贴,行事周到,又是读过书的,知晓几分体面。真进了家门,也断不会无理取闹,又因家世低平,难免对咱们敬畏三分,岂不是很好?”
柯老夫人听闻他一席话不无道理,心中有些意动。于是遣人去常武县打听陆家门风人品,得到陆家人品清正的说法。又实在拗不过儿子坚持,便找了冰人去陆家说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