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觉得累,今天就早点休息,不要再玩手机了。”在关上卧室的门前,苏执聿这样对方时恩说。
可能是身体确实虚弱,方时恩如苏执聿所言,将手机放在床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苏执聿十点钟从书房里出来,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的时候方时恩已经在被窝里闭上眼睡着。
方时恩从醒来后表现得与一个生了点小病身体虚弱的正常人并无差别,但是生活老师的话还有苏执聿所看到的那条发给程诗悦的信息还依然清晰地被苏执聿记录在脑海里。
苏执聿对于方时恩是否真的生病这一点将信将疑,但是他一向是习惯思虑过度,疑心很重的人,他想起方时恩给程诗悦发送那条想要见她的信息的日期在上周与那笔二百元的交易失败的日期是重合的。
如果那一天方时恩的游戏充值没有失败,是不是就会继续沉浸在游戏里,没有心思会在深夜里给程诗悦发一些胡言乱语的话。
苏执聿走出来浴室,关上了灯。
方时恩背对着自己蜷缩在旁边,苏执聿躺进被窝儿的时候,伸手将他捞了过来。
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就被拉进怀里,完全感受不到一个成年男子该有的重量。
苏执聿似乎是这个时候才惊觉,方时恩从来到这个新城市到现在,消瘦了许多,两颊的肉消减,小脸上尖下巴明显,抚摸他的身体,伸手能摸到胸口时,甚至能清晰地摸到肋骨。
苏执聿闭上眼前想,花草移了土壤尚且要水土不服,或许方时恩这样软弱的人也一样,等再过上一段时间就好了。
苏执聿这样想。
后半夜,不知道是凌晨几点钟,苏执聿被一些很轻微的动静吵醒,一阵冷风卷进室内,他被这凉意唤回一些意识。
苏执聿伸手一摸,身旁本应该方时恩躺着的位置已经空了。
苏执聿骤然睁眼,下一刻看到本应该在床上熟睡的方时恩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衣,半截身子已经探到了窗户外面。
“方时恩,你在干什么?”
站在窗户旁的方时恩听到苏执聿叫自己的名字,趴在窗口弯着的腰站直了,他回过头来。
苏执聿看到方时恩被夜色包裹住的瘦小身躯,柔软的发丝被夜风吹拂而动,凌乱地扫过他的脸颊额头。
那张苍白惊惶又迷茫的苍白小脸骤然撞入苏执聿的瞳孔。
苏执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方时恩旁边抓住他的,他听到自己故作镇定的声音,又一次询问方时恩:“你在干什么?”
方时恩这时候又望了一眼窗外,脸上神情惴惴不安,他说:“我听到外面有雨声,太吵了,吵得我睡不着,我以为是窗户没有关紧,我起来关窗子,结果发现外面没有下雨。”
方时恩声音越来越低:“我只是想打开窗户看看到底是哪里有水声。”
苏执聿闻言站在了窗边,也往张望了一眼。
十月末的天气,气温不再让人感到温暖却也不足够刺骨冰凉,一缕夜风适时吹过苏执聿的前额,苏执聿感到一股凉意的同时,冷汗从背后冒出。
什么都没有。
这样万籁俱寂的夜晚,连风都停止吹动。
方时恩真的病了。
“咔嚓”一声,卧室的窗户被苏执聿伸手一把关上,甚至在方时恩眼前挂上了锁扣,又紧密地将窗帘拉上。
“是我们斜上方的一家空调在漏水。”苏执聿听到自己这样冷静又克制的声音,“过来睡觉吧。”
苏执聿拉着方时恩回到床上,方时恩的脸在床头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很憔悴,人被苏执聿带着躺下后,却还睁着眼睛。
“声音太吵了,我睡不着。”方时恩像是真的饱受折磨,他抬手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又不希望苏执聿因为被自己吵醒而辱骂他又或者强迫他睡觉,于是解释说:“我可能因为今天在医院里睡太多了。”
苏执聿摸到他吹了凉风,温度变得很低的身体,胳膊从他肩头绕过去,然后伸出手捂住了他的耳朵,把他搂在了怀里。
方时恩感觉到苏执聿温热的手掌贴在自己耳朵上,脸颊上,因为这次被抱的很紧,方时恩听到了苏执聿规律有力的心跳声。